意识到这点的瞬间,身边的黑雾像是突然被赋予了生命力般,开始流动起来。升腾的雾气将玻璃门遮得影影绰绰,殷殇殇的倒影逐渐模糊起来。
在几乎被雾气包围的玻璃门上,另一道模糊的身影则慢慢显现,大红嫁衣、唇色如血,漆黑的长发幽灵般漂浮。
身影出现的一瞬间,殷殇殇便无端确定——这不是小视频里那个自杀的嫁衣女子,而是每晚都会出现在她梦里的美艳身影!
美艳女鬼从梦中穿越到现实了?还是说她现在就是在做梦?殷殇殇僵在原地,几次想转回头看看身后,手脚却不听使唤地一动不动。
她深吸口气,一边颤抖一边举起挂在身上的摄影机,“咔嚓”打开盖着的摄影机盖。
视频的成像播放只需要一瞬间。殷殇殇低头看向屏幕,玻璃门上孤零零的,哪有那个美艳女子的身影?
果然是幻觉吗?
殷殇殇松了口气,正打算放下摄像机,却突然瞳孔紧缩——她身后没有女鬼是真,但——什么街道什么行人什么玻璃门,她身边压根什么都没有!
她的气息不受控制地粗重起来,快速按动按钮将录像画面调到几秒前——只见屏幕中的殷殇殇神情呆滞地坐在一面硕大的红沉木梳妆镜前,四周是古色古香的空荡房间,雕梁画栋,好不气派,然而除了正中央的的梳妆镜和殷殇殇屁股底下的椅子,其他什么东西都没有。空荡的房间大得吓人,四周的木窗关得死死的,只有寥寥几缕光线透进来,古朴的房间在这昏暗的光线里透出几分诡异和阴森。
殷殇殇抬头,面前的街道和玻璃门却又那样真实。
错觉?幻觉?摄影机故障?
她肉眼看到的,和摄影机里显现出来的,到底哪个才是真实?
一滴冷汗顺着脖颈滑入脊缝,殷殇殇僵立在原地,内心激烈地斗争了半天,终于决定直面现实,她缓缓转过身去,一句“卧槽”脱口而出:
——那个凤冠霞帔的美艳女鬼,竟然就站在殷殇殇身后!
不同于从玻璃门上看到的模糊身影,眼前的女鬼离得更近,身影也更凝实,那些乌七糟八的黑雾如同逃命的游魂般四处乱窜,却都逃不过女鬼身边一丈远的距离,翻滚几番之后被无形的大手拉扯撕碎,直接融入女鬼的身影之中。
这一诡异的场景让殷殇殇头皮发麻,联想到昨晚刚看的动物纪录片里野兽进食的场景——很显然的,随着进食,女鬼的身影变得更加清晰了。
卧槽卧槽卧槽卧槽卧槽卧槽卧槽卧槽卧槽卧槽卧槽卧槽卧槽卧槽卧槽卧槽!
殷殇殇的唯物主义价值观受到一万点冲击,脑海中飞过n条弹幕,全身上下的脑细胞都在飞速运转,疯狂地耕耘记忆中的鬼片存货,以期挖出点什么有用信息。
鬼会伤人吗?普通人撞鬼要怎么办?有什么东西可以有效驱鬼?
殷殇殇越翻记忆越绝望,因为她发现自己压根就没看过几部鬼片!
眼见那个女鬼身影越来越近,一股阴冷凌厉的气息笼罩在四周,殷殇殇绝望地闭上眼,等待着吾命休矣。
一秒、两秒、三秒
预想中的附身、被杀等事都没发生,殷殇殇忍不住睁开一只眼,女鬼面目模糊,灿金色的眼眸一瞬不瞬地贴面望着她。
被人,哦不,被鬼如此贴近观看,哪怕眼睛再美殷殇殇也只觉得惊悚可怕。
僵持间,女鬼身边的黑气不再奔逃,它们逐渐聚拢,翻转交缠,最后形成一股粗壮的风卷,气势汹汹地朝着女鬼袭去,而女鬼巍然不动,伸出手指朝旁边横向一划——
天光大亮,金线迸生,在空中聚成一团金色牢笼,将那些黑雾全部笼罩起来。原本气势汹汹的风卷瞬间溃散,乱成一团的黑雾四处奔逃,金笼越收越紧,四周响起一阵让人牙酸的滋滋声。
那些看起来邪恶强大的东西,压根不敌女鬼的一击之力!
殷殇殇看得呆愣,一缕漏网的黑雾慌不择路地从金笼中窜逃过来,殷殇殇来不及闪避,眼睁睁地看着那缕黑雾钻进自己的肩膀内。
“唔!”她浑身一震,只觉肩膀上泛出剧烈的疼痛,火撩火烧、钻经入骨,黑雾在脉络里无头乱窜,当是人间酷刑也不过如此。
殷殇殇捂住肩膀,整个人痛苦发抖,她无力地靠在身后的“玻璃门”上,虚弱得险些晕倒。视线模糊间,忽然觉得肩部一凉——原来是女鬼伸出手,轻轻地按在了她的肩膀上。
烙印般的痛感渐渐消失,有什么清凉的气息涌入身体,黑雾被丝丝缕缕的金线捆绑抽出身体,一股甜腻呛人的气味笼罩在鼻尖,逐渐盖过了身上原本残留的苏狸的香水味。
殷殇殇整个人大汗淋漓,虚脱出一身冷汗。她的视线越来越模糊,视界越来越狭窄,整个人控制不住地往下缩,她仰望着漂浮的女鬼,她的面容还是那样模糊,按在肩膀上手指如同真人般有形,疼痛早已消失,她的指尖却逐渐用力,摩挲过殷殇殇整片肩颈,带来一片粗糙微痛的触感。
失去知觉前,殷殇殇几乎已经什么都看不见了,然而女鬼的那双灿金色眼睛却格外清晰。她居高临下地望着殷殇殇,眼里带着殷殇殇看不懂的情绪,一只手始终沉沉地压在殷殇殇肩膀上。
殷殇殇的意识昏昏沉沉,阖上眼前,后知后觉地想到:女鬼伸手按住的地方,好像是苏狸刚刚戳过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