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统领误会了。
这布料虽是商行中的新品,可上头的孤鹤展翅踏云纹,都是我自己熬夜点灯一阵一线绣出来……既然入不了薛统领的眼,那民女改日再寻些别的来酬谢吧…”
薛烬乍闻绣品是她亲手绣的瞬间,眼底的冰冷微微消了些,冷声喊停了将东西往回端的动作,
“罢了。
倒也堪堪能入眼,留着吧。”
这礼确是收下了,可收的却是格外勉强。
阮玉梅望着薛烬腾然翻身上马,绝尘而去的身影,只觉得头脑昏然,一头雾水……
罢了。
近来约莫着是犯了太岁,冲撞到了什么,碰上的男人一个比一个难缠,不过好在最后都是有惊无险。
……看来是时候寻个好日子,去庙里拜拜了。
*
富国公府,流芳院。
富国公眉头竖立,焦躁地在旷阔无人的庭院中来回踱步着,气极之下终究是忍不住,对着跪在地上没了根骨的女儿勃然大骂,
“这世间的儿郎这么多,你怎得就非要他?
一个冰清玉洁未出阁的女儿家,瞧瞧,瞧瞧你穿得这像是什么样?简直比秦楼楚馆承恩卖笑的妓子还出格!竟还敢瞒着家里,做出下媚*药如此令家族蒙羞之事?
想来是这些年我念着只有你这么一个女儿,对你娇宠太过,才让你如此不知好歹,闯下这样的滔天大祸!”
张颜芙是被轰出德政殿的,太监服早就被没收了,只能衣不附体形如疯癫地走在红墙绿瓦的宫廊当中,引得路过的太监宫女纷纷侧目。
还是太后娘娘李明珠,一则看在富国公府扶持幼帝登基有功,二是不忍看张颜芙声名有碍……不仅特意命太监扛了顶软娇将她抬回家,且还雷霆镇压,让知情者不得散播谣言半句…
张颜芙这才能安然出宫回府。
可人虽回来了,可却如丢了魂般,眼神涣散着,就像是一具失了魂魄的行尸走肉。
此刻听到富国公的斥责,瞳孔微微聚焦,可却似笑又似哭喃喃道了一句,
“我再不是福安县主了…
富国公府一等公爵的头衔也没有了…
父亲定是觉得脸上无光,恨不得将女儿剥皮吃肉了吧。”
说到这个,富国公那张脸愈发墨黑如炭。
“你不想当福安县便也罢了…可千不该,万不该惹得那位厌烦,祸及家中!
那可是一等公爵…你可知一等公爵是何概念?那是开过功勋才配有的爵位,晏朝上下开国至今,拢共都只加封过三个德高望重的内阁重臣,好不容易都已经到手了,谁知最后到头来,被你连累,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在绝对的权势面前,那点子血脉亲情便显得微不足道。
富国公是心疼女儿,也曾豁出性命为她闯宫请求赐婚懿旨,可眼下瞧着女儿的所作所为,只觉愈发失望。
他缓缓阖上眼,面上带了些狠辣决绝,
“那位既然发了话要发落了你,那便谁也护不住你了。
你这就收拾好行装,明日一早就启程去贺州老家,到了贺州之后自有你五叔会照拂,我会让他帮你寻一门婚事,你以前不是挑么?只想嫁给那位么?所以才惹出了这么多祸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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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如今也由不得你挑了!无论你五叔为你选定的是白丁寒门也好,贩夫走卒也罢……无论是谁,这次再也容不得你说不嫁!成亲之后,好好跟着夫家过日???子,自此以后,没有我的吩咐,不得离开贺州半步!”
此言不亚于直接宣判死刑。
不。
她宁愿死,也不愿受如此屈辱。
一个高阁贵女,岂可去配那些粗鄙之人?
张颜芙大受打击,只觉得两眼一黑,气急之下哇地从吼嗓中吐出一口猩红的鲜血来,直接斜斜朝后倒了过去,彩云立马上前来扶,执起巾帕帮她擦拭着嘴角的血渍,哭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