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叶把屏风拉上,给小孩擦洗换衣。
天色已黑,岁荌今天是回不去了。
她从里面出来的时候,刘掌柜正点着油灯坐在外面翻她那账簿。
岁荌眨巴眼睛,凑过去。
刘掌柜警惕地抬头看她,“做甚?”
岁荌笑得极为好看,“嘿,借您锅跟盆一用,我烧水洗个澡。”
“哦?”刘掌柜眼睛一亮,小眼睛里的光芒比她手边的油灯灯光还耀眼。
她伸手把旁边的算盘拿过来。
岁荌,“……”
岁荌开摆了,“我那一两四钱都给何掌柜了,现在分文没有。你借我就洗,不借就这样吧。”
死猪不怕开水烫,她连钱都没了,还在乎脏?
刘掌柜宽慰她,“你怎么能这么想,你小小年纪就如此仁义,活该将来发大财。”
岁荌眼皮跳动。
刘掌柜笑,“谁说你分文没有,你不还有二十文吗。”
午后卖的药草,正好二十文。
岁荌有多少身家,这两口子一个比一个清楚。
岁荌差点跃过柜台扑过去咬刘掌柜。
不活了,大家跟那小孩同归于尽吧!
刘掌柜到底是不想“死”,她把锅跟盆借给岁荌用,作为条件,岁荌把她那身脏了的绸缎外衫洗干净。
岁荌又从何叶那里借了身干净衣服,将自己的脏衣服顺道洗了。
晾一夜,明早差不多能干。
许是看她过于可怜,何叶免费给她端了碗面条,脸庞大的海碗,满满的油汤冒尖的面条,被岁荌吃的干干净净一滴不剩。
吃完,她把碗洗干净才还回去。
岁荌明明自己也不容易,但就是没叫过一声苦。
忙完这些,她才绕过屏风去看那小孩。
小孩被何叶洗的干干净净,有点泛黄的黑色长发看起来软软的,堆在枕头上。
之前满脸泥看不见,这会儿洗干净了对着床边微弱的油灯光亮,岁荌才看清他的长相。
白,脸带着脖子一样的白,像是上好白瓷渡过釉,白的好看,白的矜贵。
黑长浓密的眼睫跟小刷子一样,整齐乖顺的在脸上洒下一扇阴影。
小孩五官精致,长相出众,哪怕是病着,都漂亮的有些过分。
不得不说,她这一两四钱,长得属实好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