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传来轿夫的声音,“姑娘,前面有人拦轿。”
红袖柳眉一蹙,掀开帘子往外看去,只见前方停了一顶大轿子,轿前站着几名黑衣黑裤的壮汉,隔着轿帷传来一男人的声音:“红掌柜请进轿一叙。”
红袖听出是孙铸文的声音,心口一沉,微笑道:“天色已晚,妾身赶着归家,大人有何事不能明日再说?”
“红掌柜莫要多说废话。”里面传来孙铸文不悦的声音。
红袖看着他带来的那几名大汉,又看了眼四周,一个人也没有,踌躇片刻到底还是下了轿子,叮嘱了自己的轿夫几句才进了孙铸文的轿子,轿帷刚落下,那几名车夫立刻扛起轿子飞也似的离去。
红袖坐在孙铸文的对面,感觉轿子有些快,心下忐忑不安,却一脸淡定地笑问:“孙大人这是要带妾身去何处?”虽觉得他不至于要了自己的性命,但这种未知感让人心生惶恐。
孙铸文笑道:“红掌柜不必多问,去了便知晓。”
见他卖关子,红袖心中有些不高兴,但在这孤身一人的状况下,又不敢将脾气发作出来,只能咬牙憋了这股火,她假装要看风景,掀开窗帷,默默地记下沿途的房舍树木。
轿子行得飞快,差不多有一炷香的时间,轿子停了下来,孙铸文走了出去,红袖从窗帷看出去,看到他站在一门口与一四五十岁的严肃男人说话,那男人看起来大概是管家的身份,但孙铸文却对他客客气气的,再看那气派的朱红色大门,红袖面色一沉,隐隐猜出来这是谁家的宅邸。
不一会儿,孙铸文回到轿子里,轿子抬了进去,他这才笑着与红袖道:“这里是崔府,要见你的人是崔相。”
红袖已经猜到,闻言并不感到惊讶,但却装作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崔相公怎么突然要见妾身?”
“到了他面前要称呼他一声崔阁老。”孙铸文提醒她道,“我也不是十分清楚,无非是为了楚相公的事,你到了那里最好机灵一点让他满意了,他要是对你不满,我也保不住你。”
红袖微点了点头,“妾身明白了。”
轿子一路穿廊绕轩,兜兜转转来到一富丽豪华的庭院里前,孙铸文催促着她下了轿子,立即有人提着灯笼上前引路,随着婢女穿过月洞门,来到一屋门前。
婢女敲了门,里面传来一道威严中透着老态的声音,“进来吧。”
红袖低垂着眉眼,随着孙铸文缓缓入内,直到停下步伐,她才微抬眼眸看过去,只见主座上坐着一一人,六十多岁的年纪,穿着一袭道袍,一绺美髯到了腹部,虽然年纪已大,但一双眼眸仍旧似鹰隼般射出精明的光芒,浑身上下透着威严气派,一看便知是不好应付的主。
“阁老,我把花间酒楼的红掌柜带来了。”孙铸文一脸的大人奉承之色。
红袖连忙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妾身红袖,给阁老请安。”
崔尚将她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她一眼,眼底掠过些许轻蔑之色,不过一眼,他便看出来眼前这女子身份卑贱,寒门便是寒门,看女人的眼光亦是如此的低,他淡淡嗯了声,看向孙铸文,“铸文,你下去吧。”
“是。”孙铸文躬身告退。
身后响起关门声,红袖愈发谨慎起来,这屋中不仅仅只有她和崔尚,还有两名伺候他的婢女,她们面无表情地站在崔尚身后两侧。
崔尚并没有让她落座,她便只能端端正正地站着,她虽然微垂着眼眸,却仍旧能够感觉到他鹰隼般的双目落在她的身上,似乎要看穿她这个人,红袖心口紧提,脸上却始终挂着淡淡的笑容。像崔尚这种人,便属于自恃身份,觉得自己高人一等,不把她们这些人当作是人了,红袖是不可能与这种人共谋事情的,而且有朝一日他们若是倒下,她还要往他身上踩一脚,吐一口唾沫,哪怕和他们无仇无怨。
片刻之后,崔尚开了口:“铸文已经把你与他的所有谋划告知于我,你在老夫面前不用有所隐瞒。”
“是。”红袖温婉柔顺地道,“敢问阁老唤妾身前来是为了何事?”
崔尚靠在椅背上,示意了眼身旁的婢女,那两名婢女立刻上前替他捶肩捏背,他端起茶慢慢饮啜一口,才与仍站着的红袖道:“我知晓你前几日去过文贤书院,为了接近楚相公的儿子,听说他还收下了你送的桃花糕。”
红袖心下惊疑,这崔尚不会一直派人跟踪她吧?还是因为文贤书院是由他掌管,所以什么事都逃不过他的眼底?“阁老真是什么事都知道呢。”红袖以赞叹的口吻道,本想试探一下他,但崔尚并不理会她拍马屁似的话语。
“虽然接近孩子这一招也不错,但是效力太慢了,这么多天过去了,你一点有用的东西也没得到。”崔尚语气隐隐透着些许不满,“现在老夫有一件事要你去做。”
红袖心咯噔一下,“阁老欲要妾身做何事?”
崔尚眸中掠过抹算计,伸手拍了拍右侧的婢女,那婢女来到红袖身旁,将一绿色瓷瓶递到红袖手中,红袖迟疑地接过。
“再过两日便是老夫的寿宴,届时楚相公会过来,你把这药融进水里,提前半个时辰让他喝下。”
红袖一惊,“这不会是毒死人的药吧?”
崔尚看她一脸惊恐的神色,不禁嗤笑:“你放心,这不是毒药,只是一点迷药。”
红袖瞬间明白过来,他这是要楚云容在他的寿宴中犯下淫|乱之事,好借此事攻讦他,心中不禁有些悻悻,这些人怎么尽给楚云容下这些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