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他就知道,她已找到了此生该走的路。
因此后来他落难,成为东宫太子,直到登极为帝,亦从来没想过要将她拘在后宫,拘在身边。
“我听说,她又回京了,穿了绯袍,做了左都御史,要彻查天下的屯田案……”
杯碗里余下的一星半点酒水浮浮荡荡,恍然映照出她清浅的笑。
她总是这样笑,不是很开怀,却真挚到了骨子里。
所以他回去又怎么样呢?
他的阿雨,从来不是一般女子。
她若就此褪下绯袍,跟他漂泊他乡,纵是能够相守,但心中存了未完成之志,必会留下一生的憾恨吧。
朱南羡有些惋惜,怎么也想不出两全之法。
可能他这个人就是这样,总也无法如柳昀朱昱深一般善断善谋,无法如青樾与阿雨一般多智多巧,他只能将眼前的事做好,当了藩王,便造福一方,做了将帅,便保住疆土,登极为帝,便守住国,守住民,而这辈子,只爱了这么一个人,攀上巅峰,跌落谷底,都好好爱她。
“我……不回去了。”朱南羡道。
老酒点起的烈火,一路燃到咽喉,燃到肺腑,燃到心上。
他拼了一辈子啊,都无法予她一场成亲礼,也只有让她如自己所愿,以最想要的方式,走以后的路。
至少让那一身绯袍,不会如朱色嫁衣一般,昙花一现。
他看了阙无身后,那一柄被黑布裹着的兵器一眼。
他也是当过帝王的人,其实朱昱深的心思,他又怎会堪不破?
但这些,都已不重要了。
“你去告诉朱昱深,西北,我会守下来。便请他让阿雨安心留在朝堂中,好好做一名御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