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长宁心下一动,面上露出不赞同来,“现下二月草长莺飞,少男少女最易生出旖念来。别看阿慧如今对着庞九郎淡淡的,就怕映着春景,不小心入了眼。不如去寺庙听禅,也好净一净心。”
“这主意好!”虞长婧眼前一亮,“还是你鬼主意多!”
“可以去城南雪窦寺,”虞长宁接着怂恿,“一来路途远,在路上耗的时间长,二来香火盛,放眼望去都是人,哪还能起什么花前月下的心思?”
“好,我这就去寻成杉,让他安排,”虞长婧的目光扫过软榻上的衣裙,“你也赶紧梳洗一番,雪窦寺离得远,得早些出发。”
待人离开,虞长宁一把打起纱帐,将被子掀开。
陆九瞻的伤口渗出了血,将被面染红了一片。
她见之心下生出几分愧疚,“我替你重新包扎一下,一会儿带你出城。”
说着,她翻出了剪子,将他身上缠着的纱布剪开。
只是伤口处的血渐渐干涸,与纱布黏在了一处,她捏着纱布一端,一时有些进退两难。
陆九瞻见她停了下来,低头看去,而后轻轻握上她那只犹豫不前的手,用力一揭,纱布与皮肉分了开来,细细麻麻的血水也渗涌而出。
虞长宁看着都觉得疼,偏偏他像个没事人一样,不由嗔道:“你下手未免也太狠了。”
陆九瞻松开了手中的柔软,目色瞥向别处,淡淡道:“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虞长宁并未听懂他的言下之意,用干净的细布沾了温水,贴上那一片狰狞的肌肤。
“我自己来就好。”陆九瞻从她手中接过软布,不再让她近身帮忙。
好在伤口只是渗了点儿血,并未裂开,不必重新缝合。
他接过虞长宁递来的伤药和纱布,熟练地为自己包扎了起来,只是行动间难免扯到伤口。
“我帮你……”
“不必了,娘子帮得够多了。”
再一次被断然拒绝,虞长宁也懒得再送上好心。
她抱起软榻上的衣裙,拉开房门,“我让辛夷给你寻身衣服来。”
一刻钟后,虞长宁再回房时,只见一个身穿青松长袍,头戴乌纱幞帽的文弱书生站在窗下。
“今日春光融融,郊外定有不少书生聚集,你如此打扮,站在人堆里也不打眼,”虞长宁看着他,似在欣赏,“一会儿辛夷会去引开车夫。你躲进我的车里,出了城门后,我会寻个机会让你下车。”
陆九瞻躬身施礼,这一身衿佩儒簪倒显得他书卷气极浓。
“看你这身打扮,不知道的,还真以为是读书人呢。”
虞长宁笑着打趣,浑然不觉陆九瞻眼色黯淡。
“我没有那等福气。”
虞长宁自觉失言,“这世道,也非人人都有机会读书。你如今虽品级不高,却手握实权,可比那些进士厉害多了。像我那堂兄,应还比你年长几岁,去年中的进士,如今也只是一县主簿而已。所以,你不必妄自菲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