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痛自心间蔓延,侵入百骸。
“我知道了,”他的声线冷冽,清醒中又带着一丝沉溺,又一遍重复方才的话,“把药给我。”
青黛跟在娘子身边多年,心里也清楚她待陆九瞻比梁王更亲近。可越是这样,才越让人担心。
她看着娘子的手抓着陆九瞻的衣袖不愿放开,心里长叹一声,将药递给了陆九瞻,转身离去,不愿再看。
陆九瞻舀起一勺汤药,往虞长宁口中送去,耐心地等她一滴一滴吞进。
喂完了药,他为她掖实被角,狠心抽出了衣袖,向关押着卢显的房间走去。
薛松在半道儿将他拦了下来。
“大人,有件事,属下需向您禀报。”
陆九瞻见他神色严肃,转身拐进了书房,“说吧。”
薛松跟进书房,脸上神色怪异,似恶心,似恐惧。
“您让我打听的应龙传说,我打听到了,”薛松顿了顿,似在踌躇措辞,“十三年前,这里出了一桩怪事……”
十三年前,台州遭遇水龙,损失惨重。彼时的台州知州率领全州百姓祭拜应龙真神,祈求不再降祸台州。
为此,上至知州,下至百姓,纷纷献出金银,为应龙真神筑庙宇、塑金身。
可只有一个姓谈的小吏不愿,他认为应当用这些钱财修渠建坝,而不是浪费在无用之处。
可就在他大放厥词不久之后,他的长女莫名失踪了。
几日后,谈娘子的尸首出现在了应龙庙。最可怖的是,她的头发被人剃净,面皮被人割走,全身上下无一块好肉,只有长着一颗红痣的左臂完好无损,似是为了提醒旁人,她的身份。
人人都说是她的父亲得罪了应龙真神,所以报应降在了可怜的谈娘子身上。
之后太平了许多年,除了谈家人,其他人几乎忘了这件事。
可七年前,又一个死者出现了。
他是州学学子,据他同窗所言,他在出事前辱骂过应龙真神。
而他的同窗,正是卢显。
这个学子死状如谈娘子一般,同时也唤醒了大家对应龙真神的畏惧。
自这学子之后,几乎每隔两年就有死法相同的死者出现。
这些死者有男有女,死时都只有十七岁,他们也都是在人群中莫名失踪的。
所以今日虞长宁突然失踪后,人人惧怕,却不敢提及应龙,生怕自己的孩子成为下一个目标。
薛松说得后脊发凉,他看向陆九瞻,“会不会是卢显干的?”
陆九瞻轻捻眉心,他也有同感,却又有些不对。
“十三年前,卢显才十岁。”
薛松恍然,“对啊,十岁稚童,如何能将十七岁的少女带走,而后残忍杀害?”
“谈娘子未必是他杀的,但七年前,他已十六岁了,”陆九瞻看向薛松,“你带几个人搜一搜他那间宅子,切记,不可惊动旁人。”
薛松知晓轻重,他们仍有要务在身,不能在此时与卢家撕破脸。所以卢显被囚在此处,也是秘密为之。
陆九瞻来到关押着卢显的房间,蹲下身子,抓起他的手腕轻轻一折。
卢显面色煞白,冷汗淋漓,但他眼中依旧没有恐惧。
“阿芍醒了吗?”他带着胜利者的笑容看向陆九瞻,“她是不是还在做噩梦?”
陆九瞻脸色骤变,“你到底做了什么!”
“别急啊,好戏才刚刚开始,”卢显含笑的脸陡然转阴,目光恻恻,“这就是你破坏我好事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