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市中心的电车。电车摇摇晃晃,快到中央区站时,梁拙扬抬起手环打了个电话。很快对方接通,乔池性感的嗓音从那头传出:“梁拙扬小朋友,很高兴你给我打电话。有什么我可以帮你吗?”“那大叔在哪办公?”梁拙扬开门见山问。“大叔?”“寓·戴维斯。”“你说寓啊,他可不是大叔。他虽然外貌沧桑,但其实芳龄二十又四……”“他在哪!”“他这会儿应该在zero吧,”乔池停顿两秒,“我记得他待会有一场跨部门会议,还要主旨发言……”zero?跟梁拙扬想的一样。梁拙扬注视窗外,沉思待会见到戴维斯,要怎么跟那家伙对峙。这时手环突然“滴滴滴”,尖锐、高频地鸣叫起来。尖鸣声就像金属刀刃切割心脏,令人异常难忍,车厢里的人纷纷面露痛苦之色,手捂耳朵,朝声音的制造者梁拙扬谴责地望过来。梁拙扬也吓了一跳,尝试关闭尖鸣不止的手环,然而他怎么都关不掉。“赶紧关掉,好难受、好难受啊……”旁边的女生嘴唇惨白,手死死捂住心脏位置,好像下一秒就要死掉。梁拙手忙脚乱地又给乔池打去电话。“梁拙扬小朋友,很高兴你给我打电话,有什么——”“手环怎么关?一直在叫,车厢里的人很难受!”“你说手环响了?”乔池语气一变,“你跟周斟分开了?”“我不是跟你说了我要去找戴维斯吗!”“你在哪?”“在市区,十七大道,”梁拙扬环顾车厢里痛苦的乘客,不等乔池继续追问就截断对方的话,语气陡地降了几分,“先不要问其他事,告诉我怎么关掉手环!”“你听我说,”乔池一顿,缓缓开口,“第一,立刻下车;第二,找一个没人的空旷地点;第三,输入我告诉你的指令。”梁拙扬听完,不等电车停稳就跳了下去。不远处是一片还在施工、杂草丛生的荒地。他边往荒地跑边按照乔池告诉他的指令解开了手环。“解开了,然后呢?”“扔在荒地上,然后迅速离开,越远越好。”“为什么?”“因为——”乔池回答道,“你违背规定擅自外出,十五分钟后,手环会自动引爆。”就像挨了一棍,梁拙扬身形一僵,被乔池的话打得措手不及。冷汗刷地渗出来。周斟……周斟哥也戴着手环!梁拙扬脸色一沉,转身跑回街上,招手打了一辆出租车。他心急火燎地赶到周斟家,没在院子里看到周斟,焦虑地撞开门跑进去:“周斟你赶紧把手环——”砰!一声巨响。整个房子都晃动起来,烟感报警器发出警报,大团浓烟从餐厅方向翻滚而出。梁拙扬只觉体内血液一瞬冻结了,寒气从脚底直窜头皮。他想也没想便冲进爆炸产生的浓烟里。“周斟!周斟!”梁拙扬急得嘶吼。整个餐厅被炸得一团糟,物品四分五裂、满地狼藉。“我在……”一丝虚弱的声音响起。梁拙扬心头一跳,腿撞到横在地上的椅子,跌跌撞撞跑进厨房。厨房的景象更加混乱,已被炸成一片废墟,仿佛游戏里的世界末日。梁拙扬在呛人的烟雾里没找到周斟,急道:“你在哪啊?”
“在你……上面。”梁拙扬循声仰头,朝天花板看过去。这一看,他吃了一惊,一屁股坐在地上,没能挤出声音。周斟就像一只蜘蛛,攀在天花板上,倒着脑袋注视梁拙扬。“你在那里做什么……”他不知道哨兵还有这种能力,可以徒手吊在天花板上。周斟显然也受了惊,大概为躲避爆炸才攀到天花板上去。他看见梁拙扬,从上面跳下来,双眸低垂着盯住地面,缓缓平复自己紊乱的呼吸。“刚才,爆炸了。”周斟呢喃。梁拙扬缓过神,突然发现暗红液体正从周斟的袖子布料往外沤。他眼神一变,顾不上其它,一把抓住周斟右手腕卷起袖子。不看不要紧,这一看他呼吸都滞住了——周斟苍白的小臂上被划破一道长长的口子,皮肉绽开,暗红血液直往外流。梁拙扬心绪下坠:“是我的错。”听见梁拙扬的话,周斟困惑地抬起头:“你为什么要道歉?”“我以为你们骗我,根本不存在七天必须在一起的规定,”梁拙扬眼眶发红,“我打算找戴维斯算账,没想到……手环竟然会爆炸,把你弄伤了。”“……”“对不起,”梁拙扬难过地抬手狠狠一擦眼睛,“都是我的错……”“不是你的错。”“嗯?”“手环并没有爆炸。”周斟把手抽出,局促动动肩膀,“是我操作微波炉不当,导致的爆炸。”梁拙扬一时没听懂周斟的话。“我把……把一个不锈钢的碗放进微波炉里,”周斟的眼睫仓促眨了眨,像做错事的小孩,带点心虚与不安,“然后,突然爆炸了。”梁拙扬:……周斟咳嗽一声,刷地起身,竭力用冷淡镇定的语气说:“我去打个电话,叫人来修理。”——zero第九层,婚姻管理科。乔池靠在寓·戴维斯的办公椅上,解开白大褂,双脚搭在办公桌上,指尖夹一支女士烟,抽得惬意慵懒。寓把眼睛从文件里抬起:“为什么骗那小子?”“好玩呀,”乔池盈盈一笑,“小孩就是好骗,跟他说手环要爆炸,他马上就相信了。”其实手环根本不会爆炸,之所以发出令人难以忍受的尖鸣,是寓为警告梁拙扬,在远程做了设置。乔池一旁目睹,正好编了套爆炸的鬼话。寓遥摇头,重新处理文件:“无聊。”“你不是?”乔池含笑觑他,“谁小题大做,安排两个士兵威胁一个高中生。”寓没有接腔。乔池抽完最后一口烟,捻灭丢进烟灰缸,把脚放下来,穿好高跟鞋。“我回去上班了。”“不送。”走到门口,乔池又停下来:“我说,你挺喜欢那小孩吧。”“没感觉。”寓继续处理文件。“我还挺喜欢他的。你看,他以为手环会爆炸,第一个反应是什么?”“是什么?”“他直接跑回去找周斟。”乔池靠在门框上,背对着寓,没有被寓看到的面庞掠过一丝羡慕之色,“在那瞬间,比起考虑自己会不会遇到危险,他更担心周斟的安全。”寓沉默一瞬,平静说:“这是理所应当的。”没什么是理所应当的。乔池推门离开了,高跟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