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现在王义礼掐掉烟,抬手看了眼表说:“还有两个钟头开大会。”梁诚若有似无地嗯了一声。他们对视了一眼,朝街对面走,没进警署大门,王义礼拉开自己的车上了驾驶位,梁诚跟上副驾驶位。两个钟头后,表彰大会开始,全港直播。王义礼和梁诚正坐在一间白天营业的清吧里喝酒。梁诚手机又响,王义礼笑了声,说:“家里那位?”梁诚不置可否。他接起电话,甘一在那头说:“诚哥,你入职文档落在家里了,我送到警署门口了啊,你人在哪里?”半个钟头后,甘一杀到清吧,拉了张凳子坐在梁诚和王义礼中间,问说:“两位阿sir这么好兴致,一大早在这里喝酒啊?”王义礼笑了声,刚要开口,甘一叫道:“你笑什么,虽然你是他的前度,但已经是八九年前的事了。身体细胞都新陈代谢过一轮了,你们两个没可能的。”梁诚刚要开口,从酒吧内间忽然冲出来一个人,指着甘一问:“你哪位啊,为什么坐在阿礼身边?”甘一也站起来,问:“你又是哪位啊,这间酒吧那么大,我坐哪里跟你有什么关系?”那人骂道:“这是我的酒吧!”甘一上前了半个身子也想开骂,梁诚拦了他一下,王义礼介绍说:“叶维廉,我现在的男友。”甘一挑眉看着叶维廉,叶维廉穿身休闲西装,头发挑染过,挂着夸张耳饰,前段时间的一期pyboy专门做过他的跟踪访问。鱿鱼仔拿杂志来垫泡面的时候,看着叶维廉的脸说:“这种整天只知道上杂志,出花边新闻的富二代拿来垫泡面都掉价。”中午,忽然变成四个人一起坐在卡座上。叶维廉抱胸瞪着甘一,甘一敲着二郎腿回瞪他。梁诚都有点忘了他本来在和王义礼聊什么。四个人就那么尴尬地沉默着。叶维廉先开口:“要点什么,记到我账上。”甘一翻了个白眼,说:“这里的餐食看起来味道不会很好啊。”叶维廉站起身就要发火。王义礼看了他一眼,叶维廉又坐下。梁诚笑说:“你跟小叶总的花边新闻都上杂志了,以为是乱写,居然是真的。”甘一转头问梁诚:“你那么关注他?”王义礼答:“之前确实乱写,最近刚开始拍拖。”叶维廉哼了一声,拿过王义礼那杯酒喝了口。后来梁诚和王义礼也没聊什么,光是听甘一和叶维廉斗嘴吵架。一顿饭一直吃到天光渐黑。甘一载梁诚回家,车子在市中心主街堵了一会。梁诚靠在副驾驶位上说:“陈少飞自杀了。”甘一唔了一声。梁诚转头看着他,说:“他投进监狱前,双腿被废掉了。是不是你干的?”甘一又哼了一声。梁诚转回头看着前边的车流,他说:“昨晚我跟你一起看得“黑警十问”,第一问就是,一位高级警司做出这样的事到底是为什么。他甚至去警校挑一个小仔假意做卧底,其实做一根万无一失的内线替他们传递消息。到底是为什么。”梁诚说:“陈少飞这个人其实不算刚硬,不然也不会做出这种事了。你废他腿的时候,他一定说了。”甘一也看着车流,发了会呆,说:“十五年前,我老母逃下楼上了一辆红色的轿跑,我想她应该是慌乱之下以为有路人肯救她。结果后来撞死她的就是这辆轿跑。当年陈sir新买的车是一辆黑色越野。他帮忙查询我们的下落,隐瞒肇事人,帮助龙天集团,其实都是在帮林茵。又是个愚蠢的爱情故事。”
他们两个都沉默下来。梁诚说:“全香港的人都以为他们在电视上表彰我。其实就是在重播我的蠢。他为了林茵,牺牲我那么多年。但我其实不想怪他了,甘一,上一辈人做过的所有事情,能不能从今天开始到此为止。”甘一转头看梁诚,梁诚说了声:“前面掉个头,我们去夜排档喝酒。”那晚,他们坐在街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喝酒。甘一说:“我偷偷问了叶维廉,他说王义礼没有半只蝴蝶纹身。你说,另外半只是不是在肤白貌美苏丽珍身上?”梁诚碰了碰他的酒杯,说:“只是觉得很酷,随便纹的,傻仔。”甘一说:“好啊,那我明天就去纹另外半只。”梁诚笑一笑,没说话,看着街沿边来来往往的车。他总感觉下一秒就会有另一帮人冲过街,踢翻他们的桌子,把铁棍朝他挥过来。他会叫阿奇马上通知其他人,然后随手拿起啤酒瓶扔过去。但是他现在风衣外套里穿着警队制服,扫街阿婆路过的时候说:“阿sir麻烦抬一下脚。”甘一叫了声梁诚,说:“梁sir,发什么呆啊。我们回去吧,明天早八你还要准时上工哎。”甘一经常在警署门口碰上叶维廉。两个人下车,打一个照面,甘一挑眉问他:“做咩?”叶维廉也反问他:“做咩?”两个人互相白一眼,坐电梯上六楼o记办公室。有一回,叶维廉拦住他,请他到对面餐室喝了杯咖啡。叶维廉说:“现在办公室恋情很多的,特别是同事还是以前一起睡过的前度。”甘一沉默了一下,说:“好像是。”两个人讨论了几次,做了一个“防旧情复燃企划书”。有时候梁诚开ot,甘一过去送宵夜,王义礼也在就通知叶维廉。一来二去,常常深夜四个人一起走出警署大门,然后一起去叶维廉的酒吧喝一杯。自从南京回来,甘一带着狗崽就住进了梁诚那间屋企。他把梁诚那个小储物间清出来做了个单人间。他已经旷了一整个学期的课程了,假期直接连到了圣诞假。平日梁诚晚五点放工,进屋换鞋,屋子里已经有饭菜香。厨房里咕嘟咕嘟炖着土豆牛腩,梁诚去换衣洗手,狗崽摇尾巴冲上来扒他的鞋。甘一也转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梁诚常有种错觉是家里住进来两只狗崽。天气冷下来一点。周末,甘一抱被子到露台上晒,人就趴在被子上舒舒服服地晒太阳。梁诚做完由警署带回来的工作,从餐桌上抬头的时候,就看到甘一趴在那里。他走过去,也趴到被子上,两个人也不讲话,就站着晒太阳。甘一侧过头,对着梁诚说:“叶维廉说,平安夜他有个派对,问你想不想一起去。”梁诚说:“随便啊。”他们下午一起去养老院看阿婆。阿婆神志越来越不清楚,前段时间进过一次icu。梁诚有案件脱不开身的时候,都是甘一跑医院。甘一抓着阿婆的手晃一晃说:“阿婆啊,还是我,梁诚的爱人啊。”梁诚已经懒得打他。阿婆笑眯眯地看着他,不知道有没有听懂。甘一给阿婆带了只新的唱片机,可以放粤剧听。阿婆的耳朵已经很背,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