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亚民如鹰的目光盯着方丞。
方丞莞尔。都他妈是打蛇打七寸的人,他和音音结婚的阵仗如此高调,自然是事先对一切阻碍都预设了对策的,尤其是戈亚民这个阻碍!
他从和戈亚民在酒局拼酒那天,就开始加大筹码围猎吴西园,只不过没确定戈亚民的反扑程度之前按兵未动罢了。
此时,戈亚民看着他,他也看着戈亚民,这盘棋下到这里,局势已经明了。
戈亚民心下松了一口气。幸好是方丞,过去的三个钟头他为吴西园的失踪心力交瘁,吴作为他的贴身警卫,不可避免地了解诸多隐私,忽然留下一封没头没尾的信人间蒸发,无异于一枚定时炸弹。吴西园若是落在他的政治对头手里,后患无穷。若是落在方丞手里,方丞要的是能够顺利出洋,不足为虑。更何况自己手上也握着方丞的把柄。
“看来,你知道佟之甫的事情了。”
他笑笑,状态松弛了下来,慢条斯理地拿起茶盏。
方丞问:“你不担心我举报你?”
“你不会的,投鼠忌器,你举报了我,连带音音也将暴露。”
态度之从容,让方丞冷笑了,方丞道:“身家利益如果面临倾覆之险,还谈什么儿女情长,不过……”他转口道:“现在还不到倾覆的地步,情分还是要顾念的,所以我没有举发你,而是浪费时间请你上山来商议。”
戈亚民:“商议什么,说来听听。”
方丞说:“我需要你办一件事情。”
戈亚民笑笑:“南京的肃奸动作我们干涉不了,你跟政界勾连匪浅,不会不知道整你的那一派和我们不站一队。”
“这个当然,我说的是另外一码事——令堂以及你背后的势力,我要他们彻底打消暗算我的念头。”
戈亚民一顿,随即冷笑:“大可放心,此事我已交涉好,不然你以为你还有命跟我在这里说话?”
方丞也冷笑:“连你都认为我备份了物证,令堂会不这么认为吗?你们短时间内为了蒙蔽音音放我一马,之后呢?恐怕不等我出了津浦铁路就会展开暗杀。”
方丞说着睨他一眼,“你的努力,没什么意义!”
戈亚民凝视他,道:“你想怎样。”
方丞说:“我想你今晚留下。”
*
西门音和母亲相对无言,藏在事情表象之下的危机被她们捋出来了,西门音说:“戈太太为了保险起见,绝不会放掉方丞的。”
方丞的资产出去了,人却恐怕出不去了,性命堪忧,想到此,西门音的心情愈加沉重,说:“他终究被我连累了。”
西门太太心中不忍,喃喃道:“这可如何是好。”
西门音焦虑地揉上眉心,说:“看来必须走那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