酉时,楚府正厅正摆着家宴,灯火通明。待老爷夫人,妾室儿女一一上了桌,总管妈子便吩咐几行丫鬟一一将菜式呈了上来。
先是十菜五果开桌,皆是些精致小碟的看菜,紧接着才是正儿八经的吃用菜,什么白炸春鹅,山煮羊肉,蹄子清羹,亦或些果脯蜜饯如樱桃煎等,当真是珠翠之珍,应有尽有。
子衿,卷耳,裴青玄,崇皓轩四人,今日终于在此刻见上了。各人神情严肃,偷着眉来眼去,憋了一小点儿笑意在心里头。
屋内众人皆恭默守静地用晚膳,连吃碗羹勺之声都不曾闻。此刻,没有谁会注意到这些护卫。子衿站在卷耳对面,两人或有装作发呆在余光中瞅着,或对上眼波腼腆一笑。
待饭毕,案上渐有些谈笑之声。
“卷耳。”
楚恒朝后看了她一眼,随即拿了一块油黄纸包裹的方块糕点。卷耳走上前去,低头待命。
他立即拿起她的手,将那块糕点放置她手心中。“尝尝。”
子衿瞧着楚恒握上卷耳那只手,原浅笑洋溢的脸庞即刻浮现出一抹愠色,眸子翻涌着铺天盖地的浓烈情绪,脸渐渐僵下去了。
待卷耳接过退后,他回过身来,上扬的嘴角忽对上子衿的目光,楚恒只心中一诧,但也并未多想,只是随即与各长辈作揖行李后,便准备离开正厅。
“慢着,恒儿。先坐下。”楚修然说道。
他只得重新理了衣摆,而后坐下。
“明日城主在郊外举办狩猎赛,各王公贵族都要赴会,具体事宜明日便会悉知,为父先且告知你们。”
楚修然说罢,楚菁眼珠一转,只觉得自己机会又来了,回头看了一眼子衿后,声音变得欢快起来:“知道了爹爹!”
……
待楚菁去沐浴后,子衿一人拿着剑在府宅中晃悠,只感觉这府里的一草一木都极不可爱,甚想将其斩断斩尽。
他闷闷一人沿着石径长廊走着,脚边是虫鸣与月的碎影,忽闻侧边宅院传来声音,便即刻停下来躲在拱门之外,探出头看。
只见那楚恒端坐在石亭中,中间放着盏油灯,手中拿着一卷籍书,对着卷耳嘴里在念着些所谓伊人这些诗词,那若躲若闪,又隐现柔波的眼神像蛛丝般无影又苦心积虑地缠向卷耳。
子衿捏紧了拳,只猛敲了石拱门壁,便带着腔内难压的热火甩袖离开。
次日巳时,春末的风缱绻着燥意,风吹着叶,沙沙作响。
林木繁盛,场地宏阔,几近半百的贵族世家均落座席中,着华服,品清酒,猎猎旌旗随风飘扬,呈两列整齐排开,红檀木方桌上之山珍海味则属玲琅满目,其间欢笑贺声不断。
待施尚熹落座主席,座下一齐起身行礼,合声恢宏,甚有磅礴壮实之气。
“免罢。”施尚熹朗朗笑道,“风和日暄,乃万民同乐之象!今日的狩猎宴会诸卿尽兴!”说罢,施尚熹举杯一饮而尽。
座下诸位随即举杯共饮:“谢城主!”
楚菁即刻朝四周张望,却没有发现乐澄的身影,她凑上楚修然身旁,问道:“爹爹,怎么就乐伯一人赴宴?澄儿姐姐呢?”
“你澄儿姐身体抱恙,不宜赴约。”楚修然回复一句后,便示意她好好坐回自己的位置。
楚菁瘪了瘪嘴,心情瞬间便低落下来,嘟囔道:“身体抱恙是假,不敢来怕才是真!”
一阵嘶鸣声传来,众人目光皆吸引过去,只见施淳也身着殷红色销金云玟团花直裰,神采奕奕,华丽非常,骑着一匹白马款款朝城主走去。
勒停,即刻下马作揖:“父亲。”
施尚熹笑着免礼后,座中个人均起身作揖道:“参见少城主!”
“请诸位公子上马!我们今儿尽兴一番!”施淳也豪气地说道。随即各家仆便牵出了匹匹色泽艳丽的骏马,众人均佩上弓箭,利落地跨上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