嫌弃幽州苦寒,抛弃幼子幼女,毅然决然也要和离回到盛京的世家女,她应该活得很安心才是。曹善拂心无?波澜,只笑了笑,敷衍道:“舅舅说的是。”无?人接戏,崔厚安又转移话题道:“你?们亲祖母早早病逝,只留下你?们生父一个子嗣,三年前你?们生父又不幸亡于战场,如?今幽州刺史府被继夫人张氏把持,曹道元虽是你?们祖父,却更是你?们二叔的亲爹,怕也不会?多向着你?们姐弟几?分。”见外甥女目露哀伤,崔厚安又劝道:“玉娘,你?如?今已满十?九,因守父孝,耽搁了年岁,不若跟舅舅去盛京城里,多见见那些门阀子弟,也免得婚事落到你?那继祖母手里,遭她算计!”先是提及亡父,却又无?半点?缅怀之意,如?今更是句句扎心,曹善拂就算涵养再好,也快要忍不住骂人。只是还不等她开口,曹善执便冷声道:“盛京城的门阀子弟,如?今怕是已南逃去江南了吧,我阿姐的婚事,还轮不到继祖母做主,舅舅放心好了。”曹善执扫了一眼崔厚安面前的碗盏,语气莫名道:“佳肴美?酒未减半分,舅舅是对外甥不满意,还是对这场宴请不满意呢?”少年高坐上?首,眉眼虽还未完全长成,却已锐利无?比,那杀伐之气竟藏都藏不住。崔厚安不得不承认,因他妹妹之任性,导致这姐弟俩,对崔家怕是无?半点?情谊。崔厚安索性不再拐弯抹角,带着几?分自以为是道:“仁宗皇帝还是皇子时,便十?分看重你?祖父曹道元,登基后,更是大力提拔其为骠骑将?军……”目的么,自然是希望曹道元与?当时正担任大司马的郑郗相抗衡。至于结果么,却是仁宗皇帝看走了眼。曹道元这厮本?质上?就是个忘恩负义的缩头乌龟,被大司马算计过几?回,狠狠尝过苦头后,再将?幽州许诺给他,便自己灰溜溜地滚出了盛京城。崔厚安继续道:“自你?祖父任幽州刺史以来,便再不得仁宗皇帝信任,转而开始扶持你?父亲曹绍安,更是将?幽州铁骑一分为三,直接任命你?父亲为麒麟军大将?军,说起?来,你?父亲曾经还当过仁宗皇帝的御前侍卫呢,那皇恩荣宠,实在非同一般。”曹善执听得不耐,无?所谓道:“谁知道呢?父亲倒是不曾提及,不如?舅舅下去亲自问问?”“……”崔厚安被噎得不轻,面有怒色,运气片刻,却还是不能平静,口无?遮拦道:“好外甥,既然你?这般急性,那咱们索性摊开了说,仁宗病逝之前,曾将?幼子送出盛京,如?今不知在何处?可算来算去,能得仁宗信任,并托孤之人,也就只有你?父亲……”崔厚安直勾勾地盯着曹善执,试图从他眼里分辨出真伪,道:“你?父亲已不在人世,麒麟军和那孩子,应该都被你?接手了吧?”曹善执目无?波澜,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崔厚安逼迫忽悠道:“仁宗皇帝于你?父有再造之恩,你?但凡还有半分良心,就应该将?那孩子送去盛京,坐上?他该坐的位置。”曹善执反问道:“然后呢,继续成为郑氏傀儡,再被那疯女人失手打死,或是被有心人下毒害死?”崔厚安不得不硬着头皮狡辩道:“你?莫要听信谣言,丞相他从未有过不臣之心。”仁宗皇帝名为病逝,其实不过是早年中毒伤了根基,只是未查出凶手是谁而已。再有太后失手打死幼帝,那更是坑人,实在让人辩无?可辩!
曹善执并未承认什么,也并未否认什么,只掷地有声道:“仁宗之恩德,我父不敢忘,我曹善执同样不敢忘,舅舅放心,待外甥寻到那孩子之下落,定当拥其为帝,助他报父兄之仇!”裴滉作为看客,从头到尾都只是面色平淡,只此时,才意味深长地看了曹善执一眼。瓦窑镇在武襄县县城西南方?向,再算上大?湾村,三点?三条边,正好组成一个三角形。郑村长原本是打算先去县衙拿地契,再去瓦窑镇找建房师傅,可转头?又想,这万一要是?今日?当差的官吏不上早衙,去早了不就白等了嘛。于是?又跟赵时悦他们一起商定,说是?等?吃好了早饭,先出发去瓦窑镇,然后再去县城。赵时悦他们早饭吃的是蒸麦饼(其实就?是?蒸馒头?,只是?做得稍微扁一些),和葵菜汤。张宏宾昨夜提前揉了拳头?大?小的面团埋在了面粉里,早上发面时就?用它作的引子?,可惜效果不太?理?想。大?人和大?孩子?们都还好,吃过苦,倒也一点?儿不嫌弃。赵寄奴这小崽子?却是?个小鱼儿记性,还没过上两天好日?子?呢,就?全然忘记了之前饿肚子?的时候。小半个麦饼都没啃完,就?跑去房间里,将?赵时悦收在背篓里的点?心给翻了出来?,光吃那芝麻饼和绿豆糕去了。张宏宾颇受打击,无奈感叹道:“这面还是?不够老,得再养几日?才成。”之前便说过赵时悦上辈子?是?华国西南地区巴蜀人,会煮面片汤,却不会蒸包子?、馒头?。她曾经用超市里买的酵母粉尝试过一次,蒸出来?的面疙瘩死硬不说,还发酸,最后实在吃不下去,全拿来?喂猪了!如此一对比,张叔不愧是?古代大?厨!要啥没啥的条件下,蒸出来?的麦饼至少还微微带着几分绵软,咬得动,嚼着也很香!吃完早饭,赵时悦将?驴车套上,准备和张宏宾一起,顺道接了郑村长,再一起去瓦窑镇。大?约是?长姐比较担得起事儿,更给人安全感的缘故,赵寄奴如今特别喜欢黏在赵时悦后头?。今日?要忙正事,不打算带他一起,还以为小娃娃会哭闹呢,结果人家压根儿就?没给赵时悦半个眼?神,背着个小竹筐凑到张行嘉旁边,也不知又要干什么去?赵时悦有些不是?滋味地揪着小孩的耳朵,警告道:“你这是?又要怂恿你张二哥去哪儿调皮呢?我可警告你啊赵寄奴,没事儿不准一个人去河边玩儿,也不准一个人往山里跑!”“咘咘咘,不,山山,不,一个。”赵寄奴着急解释道。赵时悦听得头?疼,四?岁多的孩子?了,说话还颠三倒四?的,就?只会一个字儿一个字儿地往外蹦!这要是?丢在另外一个世界,幼儿园怕是?都不会收他!张行嘉和赵妮妮想要帮着解释,却被赵时悦抬手阻止了。她蹲在赵寄奴面前,认真道:“寄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