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正目光肆意地打量着赵时悦姐妹,听了村长这话,立马吓得老实起来。赵时悦见此,沉默腹诽:如今倒是背靠大树好乘凉,只是将来还不知道要拿什么还呢?可惜多想无益,蝼蚁抵挡不住洪涝,没有规避风险的能力,便只能随波逐流。郑村长带着众人走到村子最东边的一处矮坡上,却伸手指着村子最南边的一大片平坦田地,介绍道:“那边的田地最是平坦肥沃,又在大河下游,去年开春的时候,衙门组织人手,在河流上游斜着挖了一条将近一丈宽的堰沟,河水顺着堰沟便能流到地里,灌溉十分方便。”说道这里,郑村长话头一转,略带惋惜道:“可惜你们来得晚,那边的田地如今不是分给了村里的百姓,就是被少将军当作军功田,赏给了立过军功的将士,基本上是没有了,再要给你们划地的话,就只剩东边这一片还算不错,你们先看看合不合适?”若是不合适的话,郑村长其实也没什么法子。田地可是庄户人家的命根子,莫说是县尉大人的亲戚了,就算是少将军的亲戚,那也不行啊!赵时悦视力很好,远远地将南边的地势和水利设施都瞧了个清楚。成片的田地正好就在河弯圆弧里,堰沟就相当于人工开凿出来的大河支流,支流左右,又连着无数细窄的水渠,合在一起就像是一颗心脏似的,为那片田地注入了勃勃生机。至于村子北边和西边,不是山林,就是芦苇荡,根本不适合开荒。东边倒是还算平坦,也挨着河,只是整个地形却比河床高出了不少,除非能弄个抽水机,不然平时灌溉估计只能靠挑水、挖井,或者是老天爷开恩降雨。郑村长将人带到东边后,心里其实是有些忐忑的。只是县城周边的田地本就抢手,更何况还是大湾村南边那样的沃土?!还是那句话,早来有,晚来无,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情。张宏宾将南边和东边都看了个大概,对郑村长道:“村长,能不能让我们单独商量一会儿?”郑村长闻言,只道你们随意,便带着长子郑柏离远了一些。月娘不管其它,只激动又开心道:“悦悦,大湾村离县城才不到二十里,比我们夫妻之前想象的,可要好太多了!”张宏宾如今也算是摸清了赵时悦的性子,并不拐弯抹角,也直言道:“东边虽然比不上南边灌溉方便,可这土地却同样肥沃,你们瞧瞧,这泥巴的颜色深褐偏黑,松软不结块,到时候再挖两口井,什么庄稼种不出来!”张宏宾说着,扯开野草,徒手挖了一把泥土给赵时悦他们瞧。赵时悦上辈子偶尔也跟着奶奶下过地,多少也懂那么一丢丢,听张叔也这般说,便更没什么可犹豫的了。只是赵时悦也有些自己的想法,想着张叔和月娘婶子如今也不完全算是外人,便压低了声音,得意又机灵道:“叔、婶子,不用挖井,我有法子能将河里的水往上抽,只是得费些人力和物力。”张宏宾夫妻闻言,心里十分震惊,将河水往上抽?这得是神仙故事里才有的手段啊。赵时悦没管他们都联想到了哪里去,只自顾自说着自己的打算:“叔、婶子,按照郑村长的说法,只有十三岁以上的丁口才有资格分地,我们姐弟三人,就只有我能分到八亩荒地,为了这八亩荒地,耗费大量人力和物力去搞水利,实在有些不划算,因此我想再多买一些,最好把这一片都给买下来,你们要不要一起?”
张宏宾夫妻深知赵时悦不是信口开河之人,倒也不怀疑她真有抽水的法子,只是……张宏宾想得深,也想得远,好心提醒道:“赵姑娘,这土地可不是说买就能买,还得看看当地衙门是个什么章程?不过,即便能买,我们夫妻怕是也不能够多买,原先是没料到能留在县城附近,便也没想过要重操旧业,可如今有这条件……”张宏宾只说了半截。赵时悦在心里为其补上了后半截:看样子,张叔和月娘婶子是打算在武襄县县城里重开张记食肆,得留够本钱呢。赵时悦倒也不强求,只说他们若是不买的话,那她就能拿多少,拿多少了,土地嘛,谁还嫌多啊!事实上还真有人嫌多。郑村长震惊道:“什么?你想把这一片都买下来?”郑村长抬手随意指了一圈,再次确定道:“你可想好了,只光这一片,可就有一百多亩呢,我记得只你们姐弟三人是一户吧,就你们三个小娃娃,能种得出来一百多亩庄稼?”赵时悦没甚底气道:“我可以请人,可以请的吧?”听了这话,就连郑村长那少言寡语的长子也笑了,却是在笑赵时悦异想天开!人要那么好请,地要那么好种,还轮得到你千里迢迢地来买,当武襄县的世家大族都是傻子吗?瞧着眼前稚气十足的小姑娘,郑柏龇牙乐道:“自从少将军兼任武襄县县令之后,便允许百姓自愿开荒,男子限十亩,女子限八亩,前三年不收赋税,开出来的田地也归开荒之人所有。”郑柏道:“到如今,整个武襄县,几乎是家家都有田,户户都有地,立春时抢种,秋分时抢收,不管是谁,都得先顾着自个地的庄稼,哪里还有什么闲人好请?”赵时悦没料到还有这茬儿,顿时有些傻眼。郑柏又道:“更何况,但凡是买来的土地,不管是良田也好,荒地也好,第二年都必须缴税,而且还不能弃耕不种,若是连荒两年,可是要被罚的!”郑村长见长子这话说得不够具体,继续添补道:“这话可不是在吓唬你们,县令大人仁厚贤明,开荒归己有,三年免田税,此政令一出,就连投献于世家大户的隐民隐户,也纷纷逃出来去衙门重新登记,只为了能有开荒资格,佃户佃农同样宁肯去开荒,也不愿再租人田地,毕竟开出来田地可是自己的!”说到这里,郑村长有些幸灾乐祸道:“那些个世家大户,哪家不是有良田至少千亩,如今没了隐民佃户帮着种,只要一有土地荒芜,便会被罚!轻则罚没土地,重则抄家砍头!”这么严重的吗?赵时悦上辈子所在的西南小镇,有超过百分之五十以上的青壮年都在外地打工,至少有百分之三十的土地都是没人种的,要是都按照这个世界的规定来判罚,那得有多少人会被砍头啊,她那赌鬼小叔就第一个跑不了!赵时悦和张宏宾夫妻都被吓了一跳,更别说张行嘉和赵妮妮、赵寄奴三个小娃娃了。郑柏见亲爹吓着了县尉亲戚,连忙安抚道:“别、别怕,其实没那么严重,王家之所以被砍头抄家,是因为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