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景忠心中一惊,抬眼看到面色铁青的安耒霆时,不免缩了缩脖子,“父亲……”
“你可知错!”安耒霆怒气冲冲,一双眼睛亦是瞪得老大,似要喷出火来,将安景忠烧成灰烬。
这幅模样让安景忠胆战心惊,脖子缩得越发厉害,“孩儿不知错在何处,还请父亲明示。”
不知错在何处?
到了这个时候,竟是还不知道错在何处么?
还是原本心知肚明,但这会子却死鸭子嘴硬,妄图能够遮掩过去,待到实在隐瞒不过去之时才张口承认?
安耒霆眯了眯眼睛。
以他对安景忠的了解,后者可能性极大。
但也最让人痛心。
审时度势,是混迹朝堂和官场必备的技能,但很显然,安景忠并不具备。
他显然不明白,此时在他这个父亲跟前,主动承认远比最终被迫说出要好的多。
一想到唯一还算出彩的嫡子竟是这幅模样,他费尽心思为安家谋划的一切会在安景忠手中停滞不前,安耒霆便觉得无法烦闷,连带着此时对安景忠的厌恶也越发增多。
“此事军中早已传得沸沸扬扬,你牵扯其中,怎会不知?”安耒霆喝问。
“父亲说的是近日军中议论纷纷的军需药材之事?”安景忠咽了口口水,“但此事请父亲明察,那些人皆是在污蔑孩儿,孩儿不曾做过中饱私囊之事,更不曾置军中兵卒以不顾之地。”
安耒霆强压着内心的怒火,耐了性子继续问询,“那你说说话,此事皆是谁人之责?”
“孩儿着人调查过,军中库房看管和军医串通勾结,用偷工减料、药效不佳的药膏贴偷偷掉包军中正常用药,以此贩卖银钱,从中谋利,这才致使多人使用药膏贴和药材久病不愈甚至因此丧命。”
安景忠道,“孩儿已命人将相关之人收押看管,只等父亲发落。”
安耒霆眉头紧蹙。
有些小聪明,但不多。
库房看管和军医勾结串通,偷梁换柱,致使兵卒多人伤亡?
先不说这样处置能不能平息军中兵卒们的怒火,且军中纪律严明,出入军营之人皆要进行搜查,私自夹带如何能够蒙混过关?
且区区几个看管和军医便能做到如此,这不是告诉别人,他安耒霆统领的军队如筛子一般,漏洞百出,什么东西都能混进军营之中?
到时候他安耒霆还不得成为旁人口中的笑话?
“父亲……”安景忠不敢去看安耒霆的脸,小声道,“孩儿所言,句句属实。”
属实?
骗鬼只怕都不信的。
安耒霆冷哼一声,看安景忠的目光越发不耐。
他仍旧是想不明白,安景忠为何会蠢笨至此,更不明白的是,安景忠为何连这些个蝇头小利都瞧得上。
安家虽比不得温家和贺家的底蕴,但以他们安家此时的功勋来说,几代的荣华富贵还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