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亮橙色的维修工人游鱼般在废墟间穿梭着,紧急地抢修这片断壁残垣。
这是美术馆的后续新闻通报。
“红塔美术馆造价高昂,经专家初步估算,本次恐怖袭击造成的财产损失已高达三亿日元,”画面的右下角,女主播水无怜奈坐在演播室中。
“——在东京警视厅里,负责本次案件的正是近年来风头正盛的唐沢裕警部。不知道现场的民众对这件事情的看法如何,我们来联系记者采访一下。”
镜头一转,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性背着双手。最大号的西服都撑不起他庞阔的体型,话筒递到嘴边,他才趾高气昂地发言道:“明眼人都知道,这次的案件处理得水平也太差了吧?不仅放任恐怖袭击发生,连宝石都让怪盗基德得手了,简直是在全世界面前丢警视厅的脸!”
话音未落,一个路过的年轻女孩子已经非常不给面子地抢过话筒。
“话哪有你那么说的?当天我就在美术馆附近,人员撤离的十分到位,从头到尾都没有受伤,这你就不说了?炸弹难道是他放的吗!”
男人不甘示弱,面红耳赤地反驳道:“没有阻止这起爆炸的发生,就是他做的不对!”
眼见着两人已经争执起来,场面一度十分混乱,摇晃的镜头再次平静,画面已经回到了主播台内。
水无怜奈微笑着打圆场道:“那就让我们期待美术馆抢修的后续进度。”
滋的一声,视频骤然收缩成一条白线,消失不见了。
唐沢裕在手机上,轻轻地关掉了蓝牙的投影。
他不动如山地坐在原处,甚至还有闲心微笑了一下:“看。”
中森银三像是脱力了一样,也慢慢地坐回了座位上。
“所以这算什么?过河拆桥吗?”他的语气里蕴藏着难以压抑的怒火,“之前的媒体将工藤新一宣传成了什么,‘日本警察的救世主’?他们觉得没有面子,就把你推上去和他对标;现在工藤新一失踪,他们是不是就觉得高枕无忧了,可以落井下石了?”
他腮帮的肌肉都因为用力而死死绷紧了,脏话在嘴边转了半宿,最后也没有骂出来。
取而代之的是一句:“……这里是警视厅!”
“只是有人并不这么觉得而已。”唐沢裕轻轻地说。
其实这些资料都是他临时查的,所谓高层拿自己与工藤新一对标的事情,唐沢裕并不知情。
不过想也知道,这些事情并不会在网络公开讨论,只是作为一些不成形的观点和看法,在下班后的居酒屋里隐秘地流传着。
作为事件的中心,自然不会有人傻不愣登地直接来问唐沢裕。
能了解到这些,还得托中森银三的福。
唐沢裕不动声色地汲取着中森话里隐含的信息,无声地保持微笑。
片刻后,中森银三无力地开口道:“难道……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不用担心,集体的记忆消失的很快。”唐沢裕说,“再过一两周,这件事就该翻篇了。”
中森银三兀自气了一会。
“……你说的有道理,”最后他叹了一口气,无奈地承认道,“但说到底,还是我请假前没做好排爆工作。嗯……我也知道,你从不在外面聚餐。我女儿听说过你的事,也一直很崇拜你,就是……想邀请你今晚来家里吃顿便饭。”
他看着唐沢裕脸色,飞快地补充了一句:“这次你可不能再拒绝了?”
其实日本并没有在家答谢的习俗*,中森银三这样做,已经是很隆重的感谢了。唐沢裕做这一切都是顺势而为,没想到给正义感很强的警官带来了这么大的负罪感。
他想要拒绝的话音一顿,忽然想到了一件事。
——黑羽快斗和中森警部,两人似乎就是邻居来着?
唐沢裕短暂地沉吟片刻,无奈地笑了笑,说:“好。”
看得出来,在自己点头答应以后,中森银三肉眼可见地舒了一口气。
……
又是江古田高中平静的一天,下课时分,教室里打打闹闹。黑羽快斗在后排靠窗的位置上,用手机浏览着一则新闻。
新闻的标题是——【八年来宝石首度失窃,美术馆爆炸疑成悬案?】
白底黑字的正文倒映在他的眼球,黑羽快斗快速地向下浏览,眉头越皱越深。
在场的人员的确是全都撤离走了没错,但为什么宝石却还是失踪了,难不成被唐沢裕私藏了不成?
不对。光看警视厅那帮人的性格,就知道这种可能性根本就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