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来说,当周太傅和季太尉两位大人一起出现的时候,季太尉都是充当背景板的作用。“陛下,陛下身体可还有恙?前些日子,微臣与陛下说的,京都内”周太傅急忙跟上走在前面的于彼的步伐,一边跟在后面,一边说着。于彼停住脚步,无奈地说道:“太傅,朕刚刚睡醒,午饭还没来得及吃呢,有什么事,等朕吃了午饭再去前厅说,成不成。”一旁的季忠平扯了一下周书景的袖袍,他只能闭上嘴,低头应“是”。两位大人年纪加起来起码都要一百四了,怎么说也都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但一进门,两人看到已经坐在餐桌上的国师时,还是有些惊讶,但很快又反应过来,看来高小易说的国师在里面陪着陛下确有其事。于彼知道依照太傅大人的性子和以往的惯例,太傅大人汇报事情的时候,不说个一两个时辰都是看不起那件事。所以她吃饭的时候故意放慢速度,恨不得一口米饭嚼个一刻钟,想要在这餐桌上再拖一会儿,看得一旁的高小易憋笑憋得脸都快抽了。但一顿饭总有吃完的时候,在移步到办公的长桌那边后,于彼坐在龙椅上,一转头国师已经自觉的坐在她身后的太师椅上。“小易子,给两位大人看座。”于彼招手。“是。”看着那两个排排坐着的太师椅,莫名有些好笑,于彼弯了眉眼,“两位大人,坐吧。”“谢陛下隆恩。”两人异口同声的说道。于彼屁股还没坐热,就听到周书景的声音传来,“陛下前些日子吩咐的,京都内专门供女子读书上学的学堂,至今日已经建了十二所,覆盖在京都东南西北四个城区,京都内,容许女子入学的学堂也已近七成,基本能够确保京都女子都有学可上。”“嗯。”这是正事,于彼正了神色,点点头,说道:“如此,就不必担心,学堂位子不足,让孩子没办法去上学的问题了,现今还没到二月,学堂开学还来得及。”一旁的季忠平见陛下和老周头一脸松了口气的样子,有些不解,“陛下,现今只是解决了学堂建设的问题,又如何保证那些不管女儿家死活的父母,把孩子送去上学呢?”周书景瞪了他一眼,说道:“让你平常多看看书,多了解了解政务,你说什么?你说一看黑字就头疼!现在好了吧,没谁有你这么丢人的!”“当着陛下的面,你乱说什么?!我”季忠平憋了一口气,马上回怼。于彼没忍住笑出声,“哈哈哈哈,太傅,何苦为难季太尉,这满朝的人谁不知道,季太尉大字不识几个,但用兵如神啊。”周书景又瞪了他一眼,向他解释道:“陛下为了推进女童入学,前几日拟了法令,报名上学的儿童都需在京兆府入册,不收学费!前五十报名入学的女童,赏银百两,前一百赏银五十两,又放了二百两,给一百名后入学的女童,先到先得,不限女童年龄!”“哦!哦!哦!这可是个绝招啊,陛下英明,陛下真是英明神武啊。”他啥也不会,拍马屁还是会点的,“这用钱来吸引那些父母送孩子去读书,得的那点钱可比她们的彩礼钱高多了!”于彼摆摆手,“说什么浑话,朝廷给的钱,怎么能和彩礼相比较,朕又不是让父母卖孩子。”“陛下还拟了法令,适龄儿童,不论男女必须要去学堂上学,如有不从者,依照大宁律法处理。”周书景念奏章似的声音继续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些无奈和担忧。“陛下此举,耗财耗力,到最后要是吃力不讨好,又该如何收场。”这样的担忧也不是不无道理。在民间,特别是在家境贫寒的农户人家里,很多孩子还不到七岁就被家里拉去干农活,或者被送去手艺师傅那里当学徒,都是为了以后能有口饭吃。现在要那些孩子都去上学,虽然不收学费,但家中少了个劳动力,这换谁都不会乐意。于彼没有反驳,毕竟在从前她所身处的那片世界,当初为了推行义务教育,也花了极大的精力才推行成功,国家为了扫盲,也是煞费苦心。季忠平这次难得没有当背景板,问道:“陛下,此适龄儿童,是指几岁到几岁?”于彼想了一下,说道:“此事还有待思考。”她想到什么,语气突然变得愤愤,“说来,在我宁国,满十岁的孩子可参加朝廷组织的童生试,前二十者,可入翰林院学习十年。十五岁及以上学童都可参加朝廷一年一次举办的科考,考中者入翰林院学习三年,方可入朝为官。这么鸡肋的法子是谁想出来的,朕想改都不知道怎么改。”季忠平马上抢答,“这微臣知道,是开国先祖皇帝,先祖是想那二十人都从小培养,长大后直接入职,知根知底,最为放心。”一直没说话的国师突然说道:“陛下,只是二十个人,翰林院还养得起。”,!言下之意就是,不改,随便。于彼想想,也是,那就是说,到了十五岁才能拿到朝廷的公务员的入门砖,她直接拍板定论。“适龄就七周岁到十五周岁。”“等他们到十五岁那年,也刚好到朝廷一年一度举办的考试,考中了就去翰林院,没考中的,知识也有了一定储备,回家还是继续上学随他们。若还想继续上学考取功名的,也可继续在学堂学习,不过过了十五岁,朝廷就不免学费了。”于彼觉得非常好,她看了一眼下面的两人,下面坐着的两个人也不说话。“众卿还有什么建议?”周书景沉默片刻,一句话问出最核心的问题,“陛下,这办学的钱,还有修建学堂的钱,从何而来?就教育一事,朝廷已经快把税收一半的银两都补上去了,其他地方怎么办?难道增收赋税?那与让老百姓自己出钱让孩子上学有何区别?”于彼的右手放在桌面上,手下意识的轻轻敲点桌面。“钱的事不用担心,过几日上朝时,在朝上让各位大臣想一想,议一议,增加赋税是一定不可取的,但总有法子的。”她语气坚定,深知“苛政猛如虎”的道理,老百姓的生活本就不是很好,又怎么能让老百姓承受这么多。“教育是一国之重计,唯有教育之事不可废,此事关乎到民生,朕要为天下百姓考虑,只有读书知礼,百姓的生活质量才能提升上去,国家才能有兴国之人才,才能迅速发展起来。”周书景摸着下巴上花白的胡子,点点头,“陛下不过二十岁,就明白这样的道理,真是令臣感叹。”他说完又从怀里拿出一份奏折,递到于彼手里,“这是今年科考的各项事宜,老臣都已写明奏章,请陛下过目。”奏章有差不多半个手指那么厚,于彼懒得看,直接问道:“科考年年如此,有什么好看的,太傅大人直接与朕说说,关于女子科考的事项。”“是。”周书景站起身,站在不远处的高小易,连忙向前一步,扶住他的手臂,又转身给他递上一盏茶。周书景润了润嗓子,说道:“陛下前些日子的法令传下去之后,朝野上下大惊,民间一片震动。确实也有一些开放些的家庭的女子报了科举,至今日,京都内就报了有五十人左右,但各地州府报上来的,总计不到四十人。这还不到男子总数的十分之一,老臣苦于不知女子的考卷该如何设计,想起陛下主张的男女平等,卷子就出的是和男子一样的。”于彼沉默片刻,说道:“这参加的人数已经比朕心里想的人数要多得多了,朕的本意也是如此,男女考卷一样,这点太傅与朕的想法不谋而合。还有一事就是,寒门子弟中的女子人数是多少?”周书景知道女帝想问的是什么,他也沉默片刻,说道:“就目前而言,在报名参加考试的人数中,女子总计八十人左右,其中,寒门子弟只有不到四十人,而贵族里出来的女子要占一半还多一些。”于彼了然,笑道:“朕还以为,那些贵族世家里的老古板不会让他们家的女儿家抛头露面呢,没想到在女子这边,居然还是同男子一般,寒门子弟的人数还是要少一些。”:()念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