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族本在平稳行驶的车里泰然自若地处理公事,但已在同一页停了很久,倏地一合上文件,长臂一伸,将随宁捞了过来。
而后,淡淡垂眸,温热手掌心置于少年腹上轻轻揉着。
血族虽然生来通体冰冷,但高级血族们却可以用各种手段让身体或四肢发热,这对于拜森而言更是小儿科了。没揉多久,少年面上的痛苦就显而易见地减轻许多,下意识卸力,更契合了拜森的怀抱。
随宁猜想拜森或许还用了什么特殊的手段,否则他的痛苦不可能这么快就被纾解,全身舒畅。
“喝酒了?”就在这时,血族散漫的声音响起。
随宁说谎话不眨眼,“同学劝的。”
血族道:“如果不舒服,你有拒绝的权利。”
“唔,我也成年了。”
拜森先嗯了一声,然后哂笑道:“放在吸血鬼里还是个小孩子。”
随宁羞恼:“我不是!我有自主决定的能力了!”
“嗯,很厉害。”拜森倏地鼻尖凑近,嗅了嗅随宁脖颈,好似能透过这层薄薄的皮肤,闻到其里鲜血的味道,低哑道,“厉害的不得了。”
毕竟这个脆弱的小人类,能治好他的血瘾症。
数不清的黑夜里,拜森都是靠着野兽般的自制力来熬过每次血瘾症发作时的痛苦,暴虐欲与毁坏欲在身体里攀升,绝大多数时间里,他却只是冷漠地旁观情绪疯涨,然后强行压下去。漫长时光里,这个难以启齿的病症从未被他人察觉。
毕竟血瘾症只在几百年前的历史里寥寥出现过,那时候天灾横行,人类闹饥荒,吸血鬼们也居无定所,一群等级低劣、找不到猎物的吸血鬼们患上了这种罕见病症,成了群血族整体不屑又嗤之以鼻的疯子,此后就绝迹了。若有谁说至尊至贵的拜森亲王患了血瘾症,恐怕只会引得哄堂大笑。
发现黑发青年后,他已经很久没体会过失控的感觉了。
可没想到只离开了一个星期,理智就在悬崖边缘摇摇欲坠,就如此刻,虽然是在车上,拜森却想直接暴力撕坏随宁的衣领,然后将尖牙扎进去。
冰冷气息喷洒,随宁的脖颈敏感地起了一层小疙瘩。
拜森闲适地整理了下他的衣领,君子地拉远了些距离,继续处理文件。
夜晚时随宁哭泣了,为自己前些天的罢工付出了惨烈代价,或许是嫌弃有酒味,他先被血族吩咐去洗了澡,再出来,就被套上了拜森宽大的白衬衫和长裤。
这次拜森尤其的疯,吸血时像是完全不在乎随宁的死活,犬牙狠狠咬着怀里人的皮肤,分明是随宁喝了酒,拜森却更像那个发酒疯的人,鲜血蜿蜒而下,痛中又带着爽。
吸血结束,仆人端来了碗醒酒汤。
随宁感觉自己才死过一遭,脸红透了,躺在床上烦躁至极地遮掩身下反应,一动都不想动。
“恃宠而骄”
门外的仆人催了三遍。
随宁货真价实担心他再不喝,这群人恐怕要认为他“恃宠而骄”了。强压着烦躁起身,喝下了这碗特制牛血熬制的解酒汤。
仆人听从拜森命令,看到随宁一整碗下肚,才露出了微笑,弯腰预备告退。
“等一下,”随宁慢吞吞出声,“请问,拜森先生现在在哪里?”
吸完血后他就晕了过去,浑然不觉拜森的踪迹,现在只身一人待在沙发上,在温度骤降的暴雨夜,还有点冷。
仆人恭敬道:“亲王去沐浴了。”
他从余光里瞥到这位受宠血奴的模样,半大青年唇红齿白,弯起眸时仿佛盛着满世界的笑意,让人只想将所有能让他开心的东西双手奉上,现在听到他的话,眼神里流露出些许失望,也别有一番滋味。
仆人微笑:“您是等急了?……请别担心,亲王殿下说他很快就出来。”
仆人安静地退下,随宁暗中皱眉扯了扯身上不伦不类的穿搭,白衬衫是血族的,西装裤也是血族的,在他身上长出了不短的一截,活像个偷穿大人衣服的少年。
心里嗤笑一声,什么怪趣味。
随宁闭眼,平息着身下的躁动,但翻来覆去,大脑像一直被吸血时至高无上的快感裹挟,怎么都摆脱不掉,反而让他在深冷的雨夜越发燥热。
随宁不禁暗骂了一声,恼火地睁开眼,气势汹汹往楼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