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上火车还要再熬一夜才能到目的地,整晚明安都在研究那边的气候和地质灾害预判,恶补救援应急技能,跟所有用得上的消息渠道不断地联系,跟有相关经验和知识储备的朋友不断咨询,他心里只有一个信念——他一定不可以在看到青辰平安之前倒下!青辰没事的,一定没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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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安随着火车又辗转乘了趟大巴,最终到达了灾区。
这一路上,他看到了人类的渺小与抗争,看到了人与人之间的守望相助,他感动也忧心。他知道这是青辰为此而奔赴的事业,每一个画面和举止都是她倾注心力要记录的,但洪水如猛兽,被吞噬只是眨眼之间,他无法想象若真失去她的未来。
到了青辰最后出现过的采访地点后,明安背着沉重的背包下了车。尹驰提前安排了一个熟悉状况的当地记者,向明安讲解了青辰他们当天大致的情况和采访路线。洪涝区的居民已经被转移了,青辰出事的地点早已拉起了警戒线,除了搜救队员以外,谁都不能进。
明安毫不犹豫地跨越了过去,立刻有站岗的民众出来阻拦。
“失踪的记者是我爱人,我得去找她。”明安坚定地说。
连日不分昼夜的工作和失去家园的痛心,让这位值守人员极其暴躁:“你们能不能别来捣乱了,那个还没找到,你又进去了。我们现在一边要救老百姓,还要一边救你们!”
明安能理解他们的心情,软下语气说:“我是来帮忙的,绝对不会给你们添麻烦,放我进去吧,不管出什么事都不让你们负责。”
“你说不让就不让了?那女记者不也是瞎折腾,非要跑前线去采访,创造不了什么价值,还得让人家搜救队员这么一阵忙活。要我说,洪水这么一冲,还上哪找去啊,白费的力气还不够这几天盒饭的!”
我一定要找到你
明安咬紧牙关,攥紧了拳头想揍这家伙,却被那名当地的记者拦下了。他也知道,自己不该被郁愤和哀痛冲昏头脑,如果青辰现在还活着,现在已经过去24小时了,没吃没喝的,自己还在荒山野岭熬过了一个夜晚,她的体能一定已经到极限了,早一分钟找到她,她就多一分的生还希望。
他不能再在这里浪费时间了,他假意退出来说想自己静静,也甩掉了那名当地的记者,然后从后山的野路爬了过去。
进了洪涝区,一侧是松散的土山,随时仍有暴发泥石流的危险,山脚下还有些残破的水泥架构,那里原先是一排排民宅的,民宅下面是湍急的洪水,之前连下了几天暴雨,水势仍不见弱。
明安走进山脚的树木,那里地表稳固性强些,地势也高些。他每隔一段可视范围的边界,便会在树上绑红布条,还会边走边吹哨子,偶尔也会喊出青辰的名字。
这一路找下来,却完全没有任何回应,满目只有黝黑的泥土和焦黄色的洪水,眼看天快要黑了,他心急如焚。原本为了保存体力才不常喊青辰的名字,现在他却失控了一般地不住叫嚷。
——依然没有回应。他从来没感觉过这世界竟然有如此可怕的安静时刻。他不敢看脚下湍急的洪水,生怕看到什么可怕的场景,光是这种想法,都让他背脊发凉。
他瞭望到不远处有个高台,原本是水闸两侧的土坡,但现在已被冲垮了一半,成了悬在半空中的土坯,看上去十分危险,但却是这附近最好的观测角度。他想,如果是青辰那丫头,一定会选择那里作为拍摄视角的。他于是赶了过去。
他一边走,一边吹着哨子,然后再大喊青辰的名字。他喊到嗓子哑了也舍不得喝一口水,他背包里的物资只有那么一点,他想都留给青辰。
空旷的荒山里,一路只有他焦躁的喊声和回声,但隐隐的,他似乎听到了有回应。
他登时僵立在原地不敢动弹,头脑里一根凌乱的弦迅速绷紧,全身的能量都用在两只耳朵上,他无比急切地想听清那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