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序的目光在她的摊位上转了一圈,开口问道:“刚刚那几人欠了多少烧饼钱?”
嬢嬢不明所以,却是利落地给出一个数字。
下一刻,便听她身前的男人冷声吩咐道:“拿一钱银子来,给了这位大娘。”
碎银角落在簸箕里的声音不大,但还是被眼睛不好的嬢嬢及时捕捉到,一时惊诧不已。
等她再回神,司礼监众人的身影已消失在街尾。
“这——”嬢嬢将簸箕里的碎银角摸出来,半晌说不出话。
而她左右的摊主们也将这一幕看在眼里,面上神色几经变化,不知谁低声说了一句:“那是司礼监的大人们吧,跟传闻中真是大不一样……”
这话引得众人共鸣,便是嘴上没说,点头却是少不了的。
至于被百姓们心里念着的司礼监大人们,则是按着嬢嬢的说辞,一路左拐右拐,终在一处有点熟悉的巷子里寻到他们。
早在发现他们的时候,甲兵们就三三两两散开,不动声色地将前面的道路拦住,只待掌印一声令下,就能将人拿住。
除非他们不走寻常路,要往两侧的宅院里翻。
——等等!
这个念头刚在众人脑海中浮现,他们便是猛地一惊,前不久才升起的点滴熟悉感化为具形,直指向南侧的宅院里。
而跟在时序左右的时一也恰时开口:“大人,那好像是小妹的新宅。”无需多言,时序只会比他们更早意识到。
联想到这一路走来听到的说辞,除了那位卖烧饼的嬢嬢,更有不下三人,都有提过一句。
“他们说他们是赫连部落来的贵客。”
时序心念微沉,抬了抬手,示意甲兵暂缓行动。
而他站在原地沉思许久,其间眼睁睁看着那几位壮汉在观察过环境后,接连翻过京南新宅的围墙。
感受到他周身散发的寒意,时一和时
二皆是噤声。
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听见时序开口道:“去点死士来,将这几人给咱家盯紧了。”
“咱家倒想看看,他们自诩赫连部落来客,放着光明正大的使馆不住,如何要潜入阿归的宅子里。”
“赫连部落……呵。”
若说他之前还对几人的说辞有几分相信,到此则全是怀疑了:“还有他们到底归属哪个部落,再探!”
时一屏息:“是。”
“再派人将今日问询到的百姓打点嘱托一番,莫泄露了今日的行踪。”听他的意思,这便是不打算今日拿人了。
对于时序的决定,旁人只会遵从,连问也不敢问上一句。
就在司礼监风风火火地调查办差之时,时归也给皇后娘娘问过好,跟着周兰湘回了落绮殿中。
两人只在殿里坐了片刻,就一致决定再往落羽殿走一趟。
距离那日的接风宴只过了一日,但有关赫连部落的变化却是极多,周兰茵或有她自己的消息渠道,但身处后宫,总有些许的不便利,时归她们前去,也能两厢交流一番。
这不几人才碰面,就听周兰湘急不可耐道:“我刚刚又跟母后问了问,没好直说皇姐的婚事,但也打探了母后对赫连部落的感官,抛却赫连公主不提,母后对王子也没什么好印象。”
“也不知那王子在前朝做了什么,惹了父皇不悦,这不又转告了母后,连着母后也不喜起来。”
“这个我知道。”时归开口,将时序说给她的重复了一遍。
暂且不论赫连勇的行为如何,但只要能让皇帝皇后不喜,那对周兰茵来讲,就是天大的好消息了。
周兰茵紧张地捏着帕子,缓缓道:“今早母妃遣人传我过去,也不知母妃从哪得知的赫连部落的事,对我又是好一番叮嘱,叫我哪怕寻个庶民嫁了,也好过嫁到北地去。”
能被她唤作母妃的,自是她的生母顺嫔。
顺嫔因身体不好,极少插手殿外的事,也不知是谁将赫连部落求娶大公主的事传过去,让她好一阵心忧,只在得知消息的第二日,就着急忙慌地将女儿叫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