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是高之树高大人,前首宰的弟子,难道会说假话不成?何况高大人还是当朝说的,更不会有假了。”
“这样说来,司礼监那位还真公正明察了?”
“我虽不知是不是完全公正,可你们看京兆尹外张贴的告示,上面罗列的人哪个不是罪证确凿,贪官污吏,该杀!”
“这波我是站掌印的,甭管他有没有藏私,这做出来的功绩却是实打实的,只他查出来的这些害虫,可给朝廷清害了!”
“吴兄此话合理,掌印这次倒真做了件好事了……”
几人大声谈论着,全然没注意旁边有个小孩,已将手里的碗放下,正支棱着耳朵,专心致志听他们闲话呢。
听着那群书生的讨论,时归一双猫眼儿越来越亮,只觉心里跟吃了蜜似的,比她受到姬教习夸奖时还要甜。
看她听到了什么?
听书生们说她爹公正明察、功绩斐然!
她忍不住去扒拉时序的手,不好直接指旁人,就挤眉弄眼,试图让阿爹仔细听一听,也好跟着她一起高兴。
可是——
“怎么?”时序看了她一眼,勉强听了一耳朵,又兴致寥寥地收回注意,只管将还剩半碗的冰粉推到她跟前,“吃完咱们就回了。”
“不是,阿爹你听……”时归面露急色,正欲明言,猝不及防与时序的眸子撞上。
只见那双眸子里皆是平静,并不是什么假装不关心,而是真真切切的,没有把那些人的话听进去一点。
明明……那些人都在夸阿爹呀。
该说阿爹宠辱不惊吗?
可时归又觉得,宠辱不惊不该是这时候用的,而她又一时半会寻不出更准确的词来,总归就是哪里不对。
时序问她:“吃好了,不吃了?”
时归惶惶点头。
“那咱们就走吧,明日在家里稍歇一歇,剩下两日我带你去长安寺走一趟,也给你娘上柱香。”
时归思绪杂乱,半天才低低应了一句。
出门时,她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那些书生依旧高声谈论,偶有不同意见时,更是手舞足蹈,试图将对方说服。
她抿了抿唇,默默收回目光。
只时归不知道的是,她的感知确实没错。
对于那群书生的评断,时序着实提不起一点兴致,管他是夸还是骂,嘴长在旁人身上,又与他何干?
与其在意那些没有多少意义的名声,他还不如将心思放在自家身上,正好有好一阵子没给妻子上香祭拜了,趁着女儿月假,他便带女儿过去一趟,也好一家三口团聚团聚。
想起杨二丫,时序才记起被他忘在脑后的另一人。
……说起来,杨元兴如今怎样了?
自打他被带去司礼监的暗牢,也有小半年时间了,前阵子衙门里忙,也不知狱卒有没有“慢待”了对方。
等他哪日有时间了,还要找人再提点一遍,那可是他的亲小舅子,什么早刑晚刑,又或者是闲来无事的加刑,万不可遗落了去。
时序心情很好地想着,垂眸看了时归一眼,抬手在她肩上拍了拍,提议道:“马上就要入夏了,我找人给阿归做几套鲜亮的夏衣吧,用冰蝉丝帛,这样穿着才清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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