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如此,陈浦的心依然沉甸甸的。谢新蕊有后手,不代表她一定有余力对李轻鹞伸出援手。而且不管计划多周密,稍有不慎,三人就会命丧江水。
周扬新却听得眼睛亮了:“你说得对,既然谢新蕊敢跳,说明死不了人。他们三个人很可能都活着。”
陈浦压下心头那依旧厚重、不安的情绪,问:“医生说我要两个星期出院?你去问问,能不能再快一点。”
周扬新叹了口气,说:“就知道你会这么说,问过了,医生说最少一周,不能再快了。老丁也交代过了,一周之内不许你出院。”
陈浦垂下眼帘。
李轻鹞还不知道流落在哪个角落,他绝不可能在医院里干等那么久。
——
李轻鹞感觉到有一道阳光照在脸上,有点热。她缓缓睁眼,看到自己身处一辆正在行驶的车中,还看到了她被手铐拷在车顶把手上的左手。
这是一辆五座轿车,李轻鹞坐在驾驶座正后方位置。前头有个人在开车,戴鸭舌帽,黑色长发散落肩头,还露出一段白皙的下巴线条。
外头看起来是高速公路,一时还没看到路牌。太阳挂在正上空,中午前后。
右臂传来些许疼痛,李轻鹞低下头,看到被绷带吊起的右胳膊。一些画面涌进脑海——
黑暗的水中,她一直被水流急速裹挟向前,完全停不下来。但她始终尽力让自己保持在水面上呼吸,顺着水势漂浮,节省体力。
在她前方几米远处,两个人浮浮沉沉,自然是谢新蕊和洛龙。
某个瞬间,一段足有成年男子腰身粗细的断木,从水中飘来。李轻鹞看着谢新蕊将洛龙的身子一扯,用他挡住了断木的剧烈撞击,紧接着,断木朝李轻鹞撞来,她当即举起双臂,护住脑袋,右臂就在这时发出一声脆响……
“醒了?”谢新蕊开口。
李轻鹞没吭声,坐直了,强忍着右臂的疼痛,往腰上摸,心一凉——枪套是空的。又摸口袋,手机也没了,只摸到了另一个东西,它居然还在。
谢新蕊从后视镜里望了一眼,说:“你的枪应该是掉水里了,手机我丢在岸边。他们应该很快会发现,就能知道你没死。但是想要找到我们,没那么容易。”
“谁帮我包扎的?”
“专业医生,放心。”
“你哪儿来的车?”
谢新蕊笑笑没答。
于是李轻鹞三两句话,就探出了和陈浦一样的结论——
早在望瀑峰时,谢新蕊肯定就有某种跟踪定位装置,而且提前做好布置。虽说湘城警方已经对谢新蕊发出通缉令,但就是这一两天的事,传播时效有限。而且谢荣城手里,肯定也有几个会给谢新蕊忠心办事的人。
李轻鹞不再纠结在这些事上,而是问出最关键的问题:“洛龙呢?”
谢新蕊的红唇中吐出两个字:“死了。”
李轻鹞咽了咽干涸的喉咙,说:“我很渴,有水吗?”
“前头袋子里有。”
前方坐椅背后的网袋里,插着两小瓶矿泉水。李轻鹞艰难地用断手拿起,送到嘴边,用牙齿咬盖子。她的动作显得笨拙,咬了好一会儿才弄开,一口气喝掉一瓶。
“洛龙死前,说出我哥的下落了吗?”
“他说了知道的所有事。”
李轻鹞的后背一凉。
洛龙是个聪明人,绝对明白,落到谢新蕊手里,一旦说出真相,等着自己的就是一个死。那么他肯定就会选择不说,拖延时间,说不定还有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