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根本不是自己嫂嫂的女人,对他的曾经而言,一定非同寻常的重要,他才会这般在意她的任何想法。
晏修又问道:“嫂嫂的意思,从前在山阴,也没少遇到过这样上门闹事的登徒浪子?”
在他没出现以前,她究竟因为这副相貌,受过多少的委屈?
平民女子最忌拥有倾城之色,若身后无任何依靠,稍有不慎,都能沦为掌权者的玩物。
他忽然担心起来。
祝思嘉点头:“不错,那时我甚至想毁了这张碍事的脸,被阿兄劝说拦下了。今日情况特殊,阿兄不在,才会让姓胡的抢占先机,登堂入室。阿兄不在也无妨,胡家这一劫是躲不过了。”
对付这种人,碎玉多的是手段报复回去。
敢轻易找惹她的,没有一个是没付出过代价的。
晏修听她左一个阿兄,右一个阿兄的,实在不是滋味。
今日他不也站出来保护她了吗?为何她半点都不记得他的好?她当真就对自己厌恶至此吗?
祝思嘉转身去倒掉铜盆里的血水去了,并未留意他黯淡的神情。
不一会儿,医馆大夫被请来,看见晏修的脸,他识趣地装作毫不认识一般,上前去为晏修查看伤势。
“头上破了个很长的口子,深倒是不算太深。”大夫放下药箱,准备取出针线,“这位公子,您的脑袋需要缝针,这可不是一般疼,要给您准备麻沸散吗?”
晏修皱眉:“麻沸散?听说此物能影响人的脑力,没个一年半载,无法恢复如初,是么?”
许多用过麻沸散的人,脑子都会迟钝一段时日,少则几个月,多则好几年。
不论他是做哪一行的,他绝不能失去思考之能。
大夫:“不错,也可以不用,可缝针不是一般的疼痛,老朽建议您还是别硬撑着了。”
祝思嘉也劝道:“小叔,治伤要紧,你就听大夫的话吧。”
她大概知道,晏修从前受伤都是如何处理的,麻沸散那种东西他从不屑于用。可他从未伤过脑袋,这回不一样,谁能忍受得住一根粗针在头皮上穿梭的滋味呢?
晏修却直接卧躺在榻上,闭上了眼,语气强硬不容反驳:“不必,就按我说的做,直接缝吧。”
大夫犟不过他,只能无奈照做,不忘征询晏修的意见:“为方便缝针,公子伤处这一块的头发,最好都要剃掉。”
晏修从不在意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一说,若秦人真这么在意了,谁还敢上战场?
可他在意秃头啊,伤口不偏不倚,正中他头顶那一块,就算没有人长得比他还高,可不代表别人不会意外看到,然后嘲笑他。
先前就因为白发,就被人嘲笑说他肾气不足,精元早失,现在又让他凭白秃一块,他怎么能忍?
晏修冷漠拒绝:“剃头不行,丑。”
大夫险些气得背过气:“公子,老朽也是为了您好,况且您生得高,谁看得到?”
晏修:“怎么?我就不坐着躺着靠着了?多说无益,你直接缝就是。”
又来了,他这脾气,八头牛都拉不回来。
可大夫怎么又会害他?还不都是为了他的伤口着想。
有方才的事故,客人们都不敢多在见山馆驻足,三三两两离开了大堂,大堂瞬间空了一半的桌子。
祝思嘉客气地把大夫请去大堂,好茶水、好点心招待着,让他暂时休息一会儿,她亲自去劝说晏修。
再度回到后院,晏修好整以暇看着她,玩笑道:“怎么,嫂嫂把大夫请走了,是不想给我治了?”
祝思嘉根本不理会他的玩笑,直接坐到他榻边,捏着手帕掉起眼泪来:“小叔,剃发只是暂时的,日后还会再长。可你脑袋上的伤,万万耽误不得,当谨遵医嘱好好养护才是。”
怎么他这个破了脑袋的人没哭,她倒哭了起来?
而且她一哭,晏修的心都跟着剧痛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