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家家主义愤填膺地参奏静太妃,嫁出去的妹妹出来帮腔。末了澹荡楼一事竟是同出于徐家的贵妃邀静太妃说话,陛下不过误打误撞地碰上了她们,真是好大一场笑话。
众说纷纭间,隐忍多日的太傅姜高懿终于也忍不住,在又一日的早朝上语出刻薄,话里话外质疑徐同与贵妃故意设套陷害天子,吓得徐同脸色惨白,忙不迭的争辩。
最后,还是皇帝为贵妃争辩,这番质疑才终于作罢。
自这日起,事情彻底转向。文武百官先前还在探究陛下与静太妃的虚实,现下却因太傅所言,对徐同生出了疑虑。
一场乱局,恰如苏曜所愿。苏曜暂不理会,任由他们争执,只等徐同熬不住的时候,自己上疏谢罪。
寿安宫里,顾燕时的日子不好过。
一些从前蛰伏于暗处的闲言碎语被摆到了明面上,太妃太嫔们之间开始传起了她见不得人的事情,一夜之间,人人看她的神色里都多了鄙夷。
她早就知道会这样。
宫里没有不透风的墙。不论苏曜将事情遮掩得多好,她就在寿安宫中,他隔三差五地来她这里,太妃太嫔们怎会毫不知情?
从前没有人堂而皇之拿这些事来挤兑她,一则因为不敢招惹苏曜,二则是上面还有太后为她说话。众人不愿得罪太后和他,只好忍而不发。
但有些怨气,总会越忍越多。
她年纪这样轻,月余之内自太贵人加封太嫔,又尊为太妃,早就有老资历的太嫔们看她不顺眼。近来朝堂中闹起来,寿安宫里竟还无人应和,顾燕时不禁赞叹太妃太嫔们好沉得住气。
可即便再沉得住气,这般情形下的和睦也终究只是粉饰太平了。
若有一点火星子落下去挑起议论,必定一点就炸。
所以她大着胆子去求了齐太嫔,让她来当这个火星子。
齐太嫔人缘很好,跟谁都说得来,与她也相熟。
若齐太嫔在去别人房里小坐的时候议论她的不是,听来势必很可信。
而“闲话家常”这种事,一旦开始,很可能聊着聊着就收不住了。
她就是要她们对她的怨愤遍地开花!
至于苏曜若有所察觉,要去查这闲话的由来,就让他查去吧。
这么多太妃太嫔同时都在说,还个个都是他的长辈,很难办的。
二月初十,苏曜收到了徐同请罪的疏奏。
“老东西,怂得挺快啊。”他咂嘴,将奏折塞进案头的一摞书底下,不理。
这本奏折一直被押了三日,徐同便也又被议论了三天。
二月十三的早朝上,苏曜才将这本奏折发回,准许徐同辞官养老。
辞官养老自然只是个好听的说法。傻子都看得出来,徐同是因触怒圣颜被打发走了。
早朝散去,苏曜走在回紫宸殿的路上,自顾自地想:徐同丢了官,小母妃心情会好一点吗?
他没想到她会那么生气。
更没想到一害怕就瑟瑟发抖的小鹌鹑生气起来真的会不理人。
欣云苑里,顾燕时听说徐同辞官被准奏,眼睛一亮:“他辞官了,是不是说明近来的事情也差不多了了?”
“算是吧。”兰月斟酌着点了点头,“本就是他挑的头,前几日姜太傅又在朝中说了他的不是。太傅德高望重,一时本也没什么人敢帮徐同说话了。如今他又丢了官,朝臣们察言观色,也该知道这事不能继续提了。”
顾燕时面露喜色:“那我去见太后!”
说罢她便朝门外走去,拎着裙子走得飞快,几近小跑。
“姑娘?!”兰月讶然,想要跟上,她再传回来的声音却已离得很远:“你不必跟着我了!”
顾燕时语毕,跑出院门,笑意禁不住地展露。
事情终于了了,她保住了命,自己谋划的路也该走到最后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