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晏侧对着他,她能看见陆晏身上的斑驳伤痕,鲜血淋漓,而顾宁手中的柳叶刀,正在他身上割着溃败的血肉。她看见陆晏紧闭双眼,下颌绷紧的似是要紧压根,而按在扶手上的手,用力的骨节泛白青筋绷起……
他一句没回应,顾宁散漫嘲弄的声音再度想起:
“不给你用麻药,就是为了让你记着疼。陆晏,吃过苦的人,要学乖的。”
他朝草帘处看去,笑了笑。
血腥残忍的画面冲击着她,白知夏只觉气息翻涌,五脏六腑都在痉挛的疼痛难受。在她呼吸急促的一瞬间,陆晏陡然睁开眼。
他拽起外袍披上起身,快步撩开草帘,就看见了坐在草帘后的白知夏。
他错愕不已。
而白知夏的状态令他大为惊诧。他探手拔出她耳后的一根银针,白知夏在身子能动的一瞬间,立刻蜷缩起身子,一下接一下的干呕,肺腑间的痉挛越发厉害,早起吃的药终于一口吐了出来。
“白知夏……”
他慌忙去扶她,却被她抗拒的一手推开。
白知夏的手正按在他胸膛的伤处,透着外袍,她甚至是感到温热黏腻的血。
肺腑间又是一阵强烈的痉挛,她仓皇的落荒而逃。
陆晏看她踉跄而去的背影,顾宁在他身后凉凉道:
“看见没?这就是你拼命救回来的姑娘。”
陆晏直到白知夏进了顾草堂才淡漠道:
“顾宁,你逾矩了。”
顾宁冷嗤一声:
“陆晏,鬼郎中传承上百年,从没有过想救却没救活的先例。我可不能让你坏了我的规矩、祖宗的脸面。”
白知夏仓皇的跑回来,豆蔻与茯苓大惊失色。
她以为过去了很久,但其实也仅仅只是过去了一刻来钟,豆蔻与茯苓甚至还未曾发现什么不妥。
“姑娘?姑娘这是怎么了?”
少年郎笑道:
“别是师傅治疗伤患,吓到了白姑娘吧。”
茯苓在白知夏手上发现些微血渍,白知夏这会儿手冰凉颤抖的紧紧攥着她的手,也在努力让自己平静。
这没什么。
陆晏他该受更多的苦……
“告辞。”
她颤抖着告辞,任两个婢女扶着出了顾草堂。
顾宁是什么心思她并不想猜。
狭小的巷子并不足以马车行进来,所以是停在巷子口的。等主仆三人走出巷子时,马车旁的人听见脚步声回头,看见白知夏,轻浅柔和的笑了。
但笑容很短暂,在看到白知夏苍白的脸色和僵滞的神情后,便敛去了。
“你怎么了?”
“你怎么在这儿?”
二人一同开口。
“看见你的马车,就跟过来了。”
袁珩知上前,嗅到了她身上浅淡的血腥味和药的气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