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向来是警觉的,但如今白知夏进了院子站在窗外,他还在一味出神,这显然是反常的。微微蹙起的眉头显露他是被什么困扰住了,联想今日他是为什么来迟了,想来贺笺笺今天的病并不浅啊。
白知夏轻咳一声,陆晏顿时回神,抬眼见窗外竹子旁站着的女人,清清冷冷,眉眼舒润。
陆晏有些恍惚。
他也曾在这个地方见过她,那时候的她,带着少女的羞涩,语调是轻快的,笑容是灵动的。
但仿佛是极其久远之前,久远的让他都快要忘记了。可细论起来,还不到一年的光景。
白知夏衣衫单薄。
因是忽然被从暖堂叫来的,并没披斗篷。交握在身前垂着的双手,露出的腕子上,带着一枚玉镯,但也并没将伤痕遮掩的很好。
陆晏眉头陡然蹙起。
白知夏看他神情,自嘲的抿了抿嘴角。
是了,他最厌恶的,就是她携恩以报,不然哪来如今这场困扰二人的婚事呢。
“世子要喝茶么?”
白知夏进了书房,白崇的书房是一直备着热茶的,尤其是今天这样的日子,总有喜欢清净的贵客,需要到书房来招待。
譬如陆晏。
书房还有白崇的小厮在,有些事白知夏并不想让白家人知道,为她担心,所以只得假做热络的招呼陆晏。
陆晏垂眼,掩盖不喜。
他很不喜欢白知夏粉饰太平的样子。
那样的做作,那样的心机。
白知夏舀了一盏茶送到陆晏手边,陆晏顿了顿,终究还是接过去了。但旋即神情越发的冷了。
白知夏知道为什么,就那么一个小小的茶盏,她递去,他接走,无意触碰到的手指,冰凉的触感让他不喜罢了。
毕竟厌恶一个人,也一定厌恶与她的接触。
无意间的行径,在陆晏心里只怕又解读为有心引诱了。
白知夏有点冷,自己也舀了一盏热茶捧在手里。夫妻相顾无言,倒拿喝茶做了掩护。一直等这盏茶慢慢喝完了,门外总算传来脚步声。
“失礼失礼。”
白崇笑着进来,脚步极快,带着一股外头的寒意。
“怎么没穿斗篷?”
白崇一眼看见妹妹衣衫的单薄,顿时责怪,叫小厮去取手炉。
“多会儿的天,就能用上手炉了。”
白知夏笑话,白崇握了握她肩膀,心疼的很:
“瞧瞧,浑身都是冷的。”
他将窗子关上,小厮拿了手炉来,白崇瞥一眼,陆晏的斗篷在椅背上放着,顺手就拿过来,给白知夏披上了。
白知夏想要阻止都没来得及,身上顿时暖和起来,她若再脱下,难免叫白崇怀疑,于是她笑了笑,垂眼不去看陆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