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低下头,无言地望了我一会儿,“怎么不进来。”
说着还把房门拉大了一些,让开门口的位置。
我爸的休息室更像是一间办公室,甚至留出了接待客人的空间,沙发茶几饮水机一应俱全,抱着花进门,我这才注意到房间里还有客人。
“夏爷爷。”我不好意思向霍叔叔那样直接把花递出去,只能抱在怀里,跟夏爷爷打招呼,在他旁边还坐了一位穿着旗袍的女士,看起来和夏爷爷一般年纪,体态很好,鼻梁上架着一副椭圆形的无框眼镜。
我不认识她,便乖巧地冲她笑笑,等着我爸或者夏爷爷介绍。
“来,小姜程。”
夏爷爷笑呵呵地拍了拍他旁边的位子,“这位老太太可厉害了,这是我的师妹,西宁体院舞蹈学院的花教授。”
说完他又看向花教授:“玉璋的儿子,是个悟性不错的小朋友。”
我睁大了眼睛,连忙鞠了一躬,“花教授,您,您……”
我虽从未见过花教授,可我知道,这位是谭老师的恩师。谭老师以前常挂在嘴边的。
“快坐下吧。”花教授笑着冲我点头。
我把花放在茶几上,有些紧张地在夏爷爷旁边坐下。
我爸看了那束花一眼,没说什么,也在一旁的单人沙发上坐下了。甚至还开了句玩笑:“花姨,您不是一直想见我儿子吗,现在见到了,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
我偷看了花教授一眼,喉头一哽,如坐针毡。
花教授倒是很和蔼,笑着问我:“姜程,有兴趣报考我们学校吗。”
“当然了,”我喃喃道:“我已经报名了。”
就是不知道到时候文化课成绩够不够。
当着花教授的面,我总算是对自己的那点成绩感到害臊了,耳朵热热的,也许已经红透了。
夏爷爷故意逗我道:“你奶奶可是首都艺术学院当年的系花,你不想去吗?”
我嘿嘿笑了一下,脸更红了:“我也报名了。”
听姑姑说,我爷爷奶奶就是在首都艺术学院认识的,我奶奶当年不只是京昆系的系花,还是校羽毛球的队员,我爷爷追了她好久才把人追到手。
据说他抱得美人归的时候,京昆系无数男女都咬碎了银牙。
是的,那个年代的学生中不乏有大胆开放的,喜欢我奶奶的学生不止男的,还有女的。
我爷爷和奶奶结婚后,为了我奶奶,独自一人从首都迁到了锦江。
就……挺浪漫的,姑姑要是不说,我真的想不到我爷爷还是那样的人。
夏爷爷和花教授对视一眼,哈哈笑起来。他说:“不必脸红,你想去哪里,我们这些做长辈的都支持你,校考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都可以来问我。”
夏爷爷,我不是因为这个脸红啦……
“哼……”还是我爸比较了解我,他皮笑肉不笑地看了我一眼,“数学考零分,语文都能不及格,还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成绩够吗。”
“咳咳——”
夏爷爷险些被茶水呛到。
我爸怎么什么都说啊,数学考零分是什么可以到处宣扬的事情吗?
再说了我又不是天天考零分,我只是没有发挥好。
花教授没能在我爸这里呆太久,她还要去找谭老师叙旧,他们师徒两个难得见一次面,一定有很多话要说。
她一走,夏爷爷也坐不住,起身离开。
我爸送走他们之后折返回休息室,一把抱起桌上的花,“给我的?”
我正坐在沙发上,探着身子去够饮水机,想给自己接一杯热水,听到他的问话,我居然觉得有些扭捏,过了好半晌才点点头,小声说:“嗯。”
我爸低头望着那束花,脸上的神情在一瞬间变换了很多次,最后他清了清嗓子,抱着花走到我旁边坐下,问我:“脚还疼吗,我这里有止痛的药膏,给你擦一点。”
道歉的理由是?
霍叔叔订的蛋糕送到剧院后台的时候,我爸果然很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