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允对安嫔另眼相看不过是故意气皇后,这安嫔有三分神似昭妃,他宠着安嫔,皇后只会气闷,可惜这小姑娘不知是城府太深,还是被假象弄得娇纵。她忘记了自己的真实身份,全然沉浸在做宠妃的臆想当中,一朝梦碎,毒酒端到面前,她只能乱了分寸,为了保命无所顾忌,不过还能记得自己的兄长,已经算是不错。宋之柏见妹妹平安无虞,刚松口气,就听到上首传来声音:“安嫔,你本该一杯毒酒了却性命,如今是要投诚且要检举,朕才留你与你兄长性命。”“陛下,臣妾自知有罪,可臣妾对陛下是衷情的,早就爱慕上了陛下。”安嫔跪在兄长边上,说着对大楚皇帝的情谊,宋之柏本就精神不济,听到这话,一口血冲上来。圣懿公主瞧着宋之柏又气又羞的样子,莫名多看了几眼,这人长得倒是不赖,骨头也硬。方才沈渡沈大人说了,这人可是连进大理寺的三大刑房,居然还能喘气,也是奇了。“爱慕?”朱允轻笑道:“你与朕的女儿一般年纪,朕做你父亲都足够,你爱慕的是朕?”这番话说得安嫔抬不起头,只有她自己知晓,每每皇帝到她宫中只是坐着,夜间虽然同榻而眠,但皇帝并没有碰过她。第二次必有赏赐到宫中,后宫之中以为她恩宠无双,其实全是假象,倒是招来皇后及诸妃的刁难,她的日子是冰火两重天,不足以为人道也。而且皇帝极为谨慎小心,初入宫时她的确是想下手,但都没有找到时机。等到在宫里混熟了,富贵迷人眼,她突然间觉得就算被人针对,做个名义宠妃也不错。殊不知,在她顶替他人身份入宫之时就已经注定不会有好下场,宋之柏强忍着痛苦,对着妹妹低喝道:“之槐,你太让我失望了。”“兄长,兄长为何还存有幻想,以为可以光复宁朝?”安嫔凄然道:“你以为那些人得子是为了光复宁朝吗?不过是为了获利才抱团行事,一旦事败,他们会跑得比谁都快。”“这些年黑市赚来的银子都被瓜分,名义上是各人都要养家,但用在养军的有多少?”“为何要蒙眼不辨,事情都摆在眼前,还有什么可申辩的?”安嫔转头,猛地叩道:“陛下,臣妾所言都是真情实感,臣妾愿将知道的一切全盘托出,只换臣妾与兄长性命,兄长他执念颇深,但并非无恶不作之徒。”噗嗤,边上传来一声轻笑,安嫔看着那华贵无双的圣懿公主脸上浮现一丝嘲讽的神色。“安嫔娘娘真是有一张巧嘴呀,并非无恶不作之徒?你顶替的柳家大小姐是与人私奔不假,但你兄长顶替的书生杜怀生可是曝尸荒野。”“若不是他尚未完全腐化,还能辨出身上的胎记,只怕死后都无法认领,化为孤魂野鬼。”“你说你兄长不是无恶不作之徒,可黑市假试卷一事坑害了多少书生,自家富贵,家有万金者,两千两就算吃个教训,可有多少书生家徒四璧,举债赶考,也让你们坑害了去。”“借银支付两千两的考子们接下来要陷入漫长的还债,名声扫地,从此哪有读书心思。”“也幸好将你们捉拿到案,那些借贷的书生倒是处境好些,借契不作数,从此自由。”“轻则损财,重则损运,你们莫不是以为这些书生吃了这么大的亏,一个个还能像没事人一般吧,更有甚者,被你们发展为下线的书生们名声扫地,进了监牢,还有什么前程?”“你们说,这不算是无恶不作?安嫔啊安嫔,你为了活命,真是什么话都敢讲!”揭了安嫔的假皮,圣懿公主凌厉的目光又看向宋之柏:“宁朝的那位贤相本宫也在史书上看过,若他不亡,宁朝或不会覆灭,他的确是一代贤良,可惜……”“可惜生出你这般是非不分的后代!”宋之柏一怔,抬头,眼前闪过一张明艳的脸庞,圣懿公主竟是离了座位,直接奔到他面前,几乎是指着他的鼻子骂道:“你满以为自己是在复兴前朝,那我问你,是何人遭殃?”“是百姓!他们与你有什么仇有什么怨,要为了你的一己私欲卷入纷乱,更要丢性命?”“你复兴宁朝是为了什么?百姓安康,社稷为天?还是只是想让这江山换个姓氏?”一连串的发问让宋之柏哑然以对,圣懿公主看着他迷茫的眼神,轻笑一声,这笑声倒与皇帝有十成像:“满嘴的仁义道行,却行猪狗不如之事!”“你们如今还想裹挟父皇,拿招供来换性命,你们本就该被挫骨扬灰,才好震慑同党。”“现在讨价还价,实在可笑,愿意招,便招,不愿意招,十二刑房,宋之柏,你不是才走了三房吗?仍有九房!不妨与你妹妹一道尝尝剩下的九房!”沈渡站在一侧,听到公主这话,愉悦地挑了挑眉。朱允扯扯嘴角,圣懿公主一番说话,宋之柏羞愧地抬不起头,安嫔面色铁青,十指抓紧。“要么好生交代,要么就去刑房,哪来这么多话,真以为自己灵机一动就能扭转大局,当我大楚刑律是摆设,还是拿大理寺的刑房不当数,简直可笑!”安嫔那点小聪明在圣懿公主这里不值得一提,被击溃得没眼看。皇帝朱允任由公主发作,并未阻拦,可见其态度。安嫔刚才还想提条件,谈判保住性命,现在却彻底萎靡,朱允不耐烦地摆摆手:“公主所言甚是,你要交代就痛快些交代,却要想着拿捏朕,实在是不知道天高地厚。”“沈渡。”“臣在。”“朕也懒得与他们较点劲,夜也深了,朕也想好生歇着,此事就劳烦你……”“等等,陛下。”安嫔见着兄长的惨状,岂能不知十二刑房的可怕,手脚并用地往前爬,高高地仰起头:“陛下,臣妾什么都说,什么都说!”:()大楚第一赘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