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挂断电话时听见亲爹似乎还在电话里说着什么,但挂得太快没听清。
易倾盯着手机看了两秒。
算了,几年不见的人肯定也没有什么非这会听不可的话要说。
重要的是在上班之前把冰箱里沈昂准备好的食物整理出来带走,一口气塞给易爹。
易倾学着公司里女主管那样对着冰箱里的乐扣盒画了十字:“对不起,下次一定健康饮食。不是我的错,是炸鸡牛奶蛋糕碳酸饮料太诱人。敌人太强大,没有沈昂本人在,你们赢不了它们。”
……
酒店是易倾让陆臣野帮忙订的,这点小事对陆少爷来说小事一桩,给订的是离易倾工作室不远的一家五星级酒店。
易倾中午带着个箱子出门时遇见女主管,对方很吃惊:“你带了什么东西?”
“……”易倾沉默了下,对真实答案难以启齿,“我爸回国,给他带的。”
女主管自动理解为了生活家居用品:“哦,那你下午请假?”
“东西给他以后我就回来。”易倾摇摇头,“下午有个会要开,项目预算超支后的处理。”
女主管面露同情:“……祝你顺利。”
易倾开车到酒店时,易爹穿着一身夏威夷衬衫加大裤衩在酒店门口朝她挥舞两手——两只手都是高高举过头顶大弧度挥,像个小孩。
就是说这个男人从易倾记忆的最初开始就是这幅模样,好像根本长不大。
易倾按下打开后备箱的按键,由衷地感到一点沧桑之情。
——你说这么个性格的男人,天性就不喜欢被任何东西束缚,能像一个体贴的父亲一样每天在家照顾易倾吗?
易倾小时候曾经很恨他,即便现在也不认同他的做法。
但她已经在学习同自己的过去和解,不再拘泥于这个男人是不是爱着作为女儿的她,而这份爱又是不是超出他对“自由”的渴望。
易倾已经不再需要从自己的父亲身上寻求爱、认同、存在的意义。>>
但说来惭愧,这种对于“自由”的追求,似乎终究还是流到了她的血肉之中。
易爹提了后备箱的箱子,兴奋地跑到驾驶座外面,隔着车窗玻璃问:“这是什么?”
“半成品食物,”易倾降下车窗道,“我给你订的是套房,里面有小厨房,你自己做着吃吧,也可以找酒店的厨师来帮忙,另外付费。”
易爹瞪大眼睛,把下巴架在易倾的车窗上:“你不陪我一起吃饭吗?这么久不见了,你一点都不想我吗?”
“我很忙,谢谢。”易倾指指他手里,“等你把这些吃完了,我再来抽空来陪你吃饭,就这样,走了。”
她用一根手指把亲爹的脑袋从车窗上推开,缓缓升起车窗。
“等等,等等!”易爹大喊道,“我这次回国来不止是一个人,还带了一个人来想介绍你们认识的!”
易倾只好把车窗又降回去:“是什么人?”
“我的学生。”易爹自豪道,“只比你大一岁,在镜头语言这方面可是个天才哦。”
易爹是一名自由摄影师,大师级的那种。
他多年没有收过学生,更没开过班,最多去哪所大学里讲那么一两个讲座。
“你的学生?”易倾挑眉,“你这么喜欢,跟你一个性格?”
“哈、哈哈……”易爹挠挠后脑勺,有点尴尬地视线左右漂移,“没有没有!他性格跟我完全不像,倒是跟现在的你有点像,很不喜欢说话,一开口就要怼死人的这种。”
易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