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途艰辛,无论就公冶侯和郭常一案,又或南行梧郡,唐青付出之辛劳,只除了一个毫无权柄的黄门侍郎,至今未得任何官秩封赏。
纵使有心替唐青求份恩情,可他作为天子的近侍,断然没有出宫自居的道理。
而自己……暂且没有立场为唐青要一份皇恩。
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注视唐青睡下,时辰将至,韩擒这才悄然离殿。
翌日晚,因和韩擒约定好半夜相见,唐青提早沐浴净身,着了淡雅素色的宽衫,青丝尤带些许湿意。
他吩咐兰香把熏香熄了,安静靠在榻前看书,偶尔扫一眼窗户方向。
等韩擒等得昏昏之际,几时睡着也不知。
唐青好像做了个梦,应当是韩擒来了。
幻梦中有人握上他的手,唐青努力睁动眼睫,手给了来人回应,与之相握。
他嘴角扬起轻轻的弧度,哑声道:“你来了……”
在梦中几经挣扎,彻底睁眼后,对上榻前端坐的男人,玄衣龙纹华服,瞳色浅冷。
唐青蓦然一个激灵,睡意全消。
他欲收回右手,反被扣紧,
萧隽眼神未变,打量自己适才被唐青握住的手指,过了须臾,语气不辨喜怒。
“卿以为……是谁来了?”
承受着帝王审视的目光,气氛无端冷凝。
心念电转之间,唐青拢了拢微微松散的衣襟,起身下榻,伏身行礼。
“臣不知皇上——”
他一番恭维话还没讲完,萧隽打断,只道:“卿在等谁。”
见唐青裹在宽衫里的身子荏弱不堪,一动不动伏在脚边,心中来了股气。
“起来回话。”
唐青起身,眼微垂,随即露出些许苦涩的笑意。
“回皇上,臣自然以为床边的来人是兰香。”
萧隽蹙眉:“伺候在卿身边的侍女?”
他盯着唐青温顺垂下的眉眼,冷声道:“孤倒不知,卿与一个侍女私情此般过甚。”
唐青神色谦和,不卑不亢,眸子却焕发出些许真情实意的光彩来。
“兰香这丫头,从陇州到兖州,跟在臣身边尽心伺候。襄州南行的半年,条件艰苦,她从无抱怨,愈加无微不至的照顾着臣。也就十来岁的小姑娘,身世凄楚,臣对她便多上了几分心。”
他缓了些气息:“外人眼中,我与她是主仆,可私下相处时,臣早将她当成自己的妹子看待。臣此身孑然,寥寥孤独,于世间早无近亲,而今与她,也算缘分。”
他全然露出笑容来,颇为苦恼地道:“臣连日病榻缠身,她自当全力照顾,遵循医嘱,每日都给臣吊着好几剂汤药和补品,是以,方才臣还以为又是那丫头给臣送什么喝的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