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东宫的遗孤吗?”荣玉乔好奇地凑过来,只见那躺在襁褓里的婴儿生得十分白嫩,胖嘟嘟的小脸蛋上覆着一层粉红色的绒毛,乌溜溜的眼睛盯着荣淇看得目不转睛,眼睫毛湿漉漉的,小小的嘴巴动了几下,把指头含住了。
她正是母爱泛滥的时候,只这么一眼,立刻就对这个漂亮的孩子大生怜爱,恨不得把他抢过来,自己做他的父母。
荣淇小心地把他的手指拨开,孩子咧开嘴笑起来,她也不禁微微一笑,答道:“是,这就是东宫留存于世的唯一一点骨血。”
她抬起头来,嘴边敛去了笑意,“殿下对我荣淇仁至义尽,先有知遇之恩,后有倚为腹心之情,‘君以国士待我,我以国士报之’,我对殿下也常怀肝脑涂地之心,恨不得一死以报君恩,别说是你,就是大人亲自来说和,我也不能应的。你明白吗?”
话说到这个份上,荣玉乔心知无望,低头想了一想,抬头道:“我会向王爷说明的。不论如何,我还是希望王爷能赢。”
荣淇笑了笑,根本不接她的话,仍令带她进来的那个亲卫带她出去。
荣玉乔密密地裹好了孩子,仍然戴上那大得能完全盖住脸的风帽,将全身上下遮得严密,这才趁着夜色回城去了。
感情牌已经是卫昀与幕僚们推算后打出的最好的一张牌,这张牌不奏效,其余的小手段自然更显得无力。
就在卫昀的焦心如焚中,什么奇迹也没有出现,天秤真的向荣淇那方倾斜过去了。
六日后,京师九门大开,在多达两千精锐的护卫下,荣淇抱着小皇孙入城,一路行至皇城正门前。
直到许多许多年后,京城的百姓还对这一幕津津乐道。
在漫天飞扬的白幡和纸钱中,那女将军一身素服,沉肃的面容显得冷艳又有威仪,她一手抱着孩子,身前是太子的灵柩,身后是沉默的、浩浩荡荡的军队。
那场景让有幸亲眼得见的人永世难忘。
这一行人到了皇城正门“崇天门”前,灵柩被推了进去,道旁站满了文武大员、勋贵重臣,齐整整一片素服,在棺椁被推进来的那一刻,连绵不绝的跪了一地。
“恭迎太子回宫!”小太监的声音尖细,喊起来就带着无端端的凄厉。
“恭迎太子回宫!”
又是一声。
“恭迎太子回宫!”
就像太子人还在时一样,太监们接力喊话,一声接一声,声音传过了御道,传过了广场,一直传到了大殿深处。
荣淇全程面无表情,她是作为太子唯一的子嗣的代理人身份出现的。这个可怜的孩子有一个名字“璞”,是他的父亲在他没出生前就定好的,但因为还没有上宗谱,所以还不算正式的名字。
她托着小卫璞给他的父亲送了别,因为皇帝停灵在安华殿正殿,宗正便安排太子也停灵在安华殿,与皇帝的棺椁放在一处。
亲眼看着太子的棺椁被安置妥当,荣淇才拈了两支香,在皇帝的灵前拜了拜,权当是卫璞已经全了礼。
按之前与诸臣商量好的,特殊时期一切从简,卫璞就在先帝灵前登基,免得夜长梦多。
就在大家毫无疑义准备要行礼时,殿后忽然冲出一位一身重孝的年轻女子,急叫道:“万万不可!”
耳边响起一片混乱的声音,高高低低的,都在惊呼“太子妃”。
荣淇直起身皱起了眉,只见那女子冲她挑衅地挑起一边眉毛,嘴上说道:“太子、陛下先后不幸,值此朝野动荡之时,岂能让一婴儿为帝?”
她顿了顿,大声道:“我母子自愿让贤,让敬王殿下继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