萩原研一没有因为对面的少年从栏杆上下来而放松。
因为他根本就还没劝说什么,对方就下来了,并且主动远离了天台边沿。
太过干脆,反而让萩原联想到警校心理学课上看见的一个案例。
——同样是青少年自杀,同样是在被好心人劝阻时老老实实地从窗口下来,并往安全的方向走,然而在所有人都以为那个孩子放弃了自杀想法、松了口气时,对方却在走了几步之后又停下,接着掉头冲刺,直直跃出了窗外,猝不及防的结束了自己年轻的生命。
这种看似乖顺听话,但完全没有倾诉欲的孩子,反而更让人担心。
因为这样的孩子,一旦产生了某种自毁想法,往往就很难改变主意。
所以萩原在产生既视感的一瞬间,就毫不犹豫地做出了决定——不管怎么样,先下手为强,把人带到安全地方再说!
直到他把体重轻飘飘的小孩顺利扛走,并在放下之后确定自己随时都能伸手拦住他之后,萩原研一才拉了拉领口,重重呼出一口气。
“啊啊,真是感觉之前喝的酒都被吓醒了,虽然我也没喝醉。”
“抱歉。”惠迟疑着仰头,看向身旁高了他三十多公分青年:“给你添麻烦了,萩原先生。”
“没什么麻不麻烦的。”
因为不想让自杀未遂(并没有)的少年离自己太远,又注意到彼此的身高差,萩原便主动的弯下腰,让惠不用长时间仰头。
他揉了一把小少年的脑袋,然后扬起灿烂的笑容:
“我刚刚告诉过你吧?大哥哥我是警察,警察可没有怕麻烦的说法,刚好旁边有凳子,小惠,我们坐下来好好聊一聊吧?”
惠:“……我想道歉的就是这个,你大概是误会了什么,我没有要自杀的打算,让你担心了,真的非常对不起。”
“嗯嗯,我知道,你没有。”半长发的青年应和道,然后把人拉到一旁坐下,“所以,小惠为什么一个人出现在这里?在看风景、想事情?能和我分享一下吗?”
这就完全没有相信啊!
惠哑口无言。他倒是想说明状况,但是一时半会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说什么?
要怎么解释,才能合理化“一个11岁的小孩凌晨一点多站在一栋被封锁的闲置酒店的天台栏杆上”的事?
惠脑袋空空,着实不擅长这个。
把诅咒和咒术师的事告诉对方吗?
……如有必要,倒也不是不行。
但他们大多是秉承能不说就不说的原则,毕竟知道这种事,对普通人来说坏处大于好处。
话说回来,如果职业是警察的话,会不会知道诅咒的存在呢?
如果知道的话事情就好办了。
惠犹豫了片刻,尝试着问了问。
然后得到了“嗯?是什么电影漫画吗?”的回复。
很好。
他不知道。
惠满脸纠结,倍感头疼。
……这倒也不是很出乎意料。
毕竟虽说是警察,但这位青年看上去太年轻了。
日本警察的职位,是有年龄条件的。
而萩原看上去最多一十岁出头,这个年纪,如果不在警方特殊部门工作或者没有特殊经历,不知道诅咒实在是太正常了。
所以……
如果把真相说出来,到底是会被当做中一病,还是会被当做臆想症呢?
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