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刚中考完?清河的中考时间是昨天和今天。”
“江淮的中考三天前就结束了,我之所以耽误,是因为还得说服我爸妈,那时候我连盛寻的电话都打不通,在他们看来我挺莫名其妙的,我爸说我神经病。”
余照沉吟:“所以你给我打了电话?”
“嗯,我要了一张盛寻在电子厂的员工登记表,本来想着去他家瞧瞧,下了飞机,我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又翻出来看,直接打给了他的紧急联系人,也就是你。”
现在看来,那通她攥着刀接的电话,不仅是一通电话,是命运对她的感召,更是命运对盛寻的垂怜。
他终于拥有真正的家人,想到这余照鼻子一酸,连忙开口:“就送到这吧。”
*
谢律师在昌平街派出所附近找了家酒店住下,时刻跟进鉴定的进度,并决定在拿到证据的第一时间回到自己生产的圣心医院问责,这件事儿,给她接生的钱医生脱不掉干系。
那时她和丈夫处在创业初期,生活条件虽不及现在,却也做了好几次产检,每次钱医生都会告知她,孩子很健康,至于她的孕肚比起别人要大一圈,钱医生都把原因归结于她吃得太好,孩子壮实。
出于对医生的信任,在对方建议自己选择剖腹产时,她没有犹豫就同意。
现在想想,整个环节里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瞒住一个孩子存在的,只有钱医生。
而盛寻在荀铮的强烈要求下,带他回自己的出租屋一起住。
他不太习惯跟别人一起睡觉。
“余照真没生气吧?”盛寻不知道第多少次转头问躺在旁边的荀铮,满面犹疑。
“真没有,我送她到小区门外,跟我笑着挥挥手才走的。”
“她有时候生气也看不出来。”
荀铮揶揄:“这么怕女朋友?”
“不是。”盛寻裹紧被子翻身,背对着荀铮。
“我听余照说,你对花生过敏,我也过敏。”荀铮似乎对找到他们俩的共通点极感兴趣。
他却被莫名强烈的恐慌感淹没,有什么东西留不住,即将从他紧攥的手指缝隙里流逝。
一直以来,余照都在陪着他。
在他的身边,快乐时陪他体会开心,难过时替他掉眼泪,绝望时共同燃着愤怒,在他的人生旅途里,余照是偶然见面,却在他的惊喜与期盼里同行的伙伴。
可今天,她无声息地退出调解室,向后退了一步,仿佛在说,你自己走吧。
这让他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