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照说得对,自己都不在意自己的话,没人会重视他的意见,所以在冬冬再次开口说想要一件跟他差不多的冲锋衣时,盛寻捏紧筷子。
“不能给你,我很喜欢这件。”
黄矛陪着他逛两个小时,在无数衣服里选中它,即使是打折款,也足以让他能体面地站在余照面前。
不必时刻担忧自己露出窘迫穷酸样。
这可是余照夸赞过的衣服,说他穿着好看,他势必不舍得给冬冬。
“盛寻!”
盛寻心脏猛地一跳。
“妈,你别管,我看他怎么跟我犟嘴,他就是仗着你在这跟我嘚瑟!”
老太太面露疲倦,好说歹说将牛翠英拉回了座位,只是晚饭后,牛冬冬趁着盛寻洗碗的功夫,溜到他身后偷偷用手指夹出了他的手机。
盛寻反应过来就连忙追过去,但牛冬冬铁了心要给他难堪,大呼小叫:“姑!你快看盛寻手机!他处对象!”
“我没有你别胡说!”
牛冬冬死活不松手,盛寻攥住他的手指去掰,与他角力,不想让他往下看。
“哦那余照是谁啊?”
他困在会消磨生命的深海里太久,久到此时此刻才幡然醒悟,梦想中的陆地并非远在天边,并未是他终生无法抵达的彼岸,而是在他的眼前。
他迈出一步,浑身的力气汇聚双手死死卡住冬冬的脖子,牛冬冬那张冬瓜脸顿时皱起来,嘴里的调子扭好几个弯。
“这是干什么呀?”
“放手!”
原本稳如泰山的三个大人都坐不住了,立刻围上来。
手背被挠了好几下,盛寻感觉不到痛一样,咬紧牙根:“从小到大让给你多少东西,抢我的没够?把手机还我。”
最后他是被盛立业和牛翠英合力扔进厕所的,灯没开,他踉跄着摔在洗衣服用的小木凳上,被磕得呼吸暂停几秒。
门咣的一声在他身后合上,他来不及再推开,就有什么东西喀啦喀啦地响着,卡住了门把手,这扇门外开,等于是把他死死堵在了厕所里。
直到此刻,全身的感觉才归位。
盛寻在黑暗里摸索着门边墙壁将自己挪过去靠着,小心翼翼弯腰揉磕疼的腿,这一俯身,颊边僵硬,显然是脸肿了。
他委屈地呼出一口气,将耳朵凑近并不隔音的破门板,即使看不见,他也能靠语气想出几个人说话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