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当然。”戴全勇骄傲地一昂头,“我这么多年可不是白干的!”接着他又催促道:“快进帐篷吧,下大了。”两人各自回帐篷,没有注意到在黑暗之中,还有一个未睡的人,在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钱倩躺在帐篷里,听着雨点不断打在帐篷布上的声音,想起刚才的事。戴全勇过去的时候,手里就拿着油布,而不是被自己发现之后,才假装干好事。也有可能,是他为了防止被人发现的时候无法脱身,而提前准备好的道具。至于这场雨,它来或不来,并不会影响什么,未雨绸缪也说得通。这一夜,她没有睡好,外面稍有异响,她便竖起耳朵听是不是有人靠近。黎明之前,雨停了,山中的鸟虫都被雨淋得不愿出声,天地间一片静谧,只有偶尔传来一声水珠从树叶滑落的轻响。钱倩半梦半醒的打了个盹,便被外面的人声吵醒。等她钻出帐篷的时候,地质队员们已经都起了,做饭的做饭,收帐篷的收帐篷。她的眼睛第一时间瞄向堆放设备的位置,此时离出发还早,没有人往那边去。雨后的软泥最容易留脚印,现在那里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钱倩松了一口气。“饭好喽!”负责做饭的队员大声招呼着。大家拿着铁饭盒排队,轮到钱倩的时候,打饭的队员愣了一下:“没睡好?你眼睛里都是血丝。”“嗯,我睡觉很轻的,稍微有点响动都会醒。”钱倩故作林妹妹状。她说完这话,仔细观察了一下周围人的表情。她希望潜伏在队伍中的那个内鬼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可以放弃半夜三更行动的计划。毕竟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总这么一宿一宿不睡觉,她也顶不住。在她身边的几个队员对她表示了同情。只有戴全勇兴冲冲地说:“那你真的很适合干我们这行。睡到半夜突发山洪、泥石流,还有岩崩,都是有的,能听见异响,活下来的机率就比别人大很多。”一旁的队员们又起哄,说戴全勇吓唬小姑娘。饭后出发,下过雨的山道分外难行,有草的地方还好,有石头的地方非常滑,有泥的地方不仅滑,而且还会糊在鞋子上。走了大半天,所有人的鞋都从里到外湿了个透。除了几个常年在野外工作的地质队员,脚底已经被老茧覆盖,没事。另外有几人起了水泡。张诚情况最为严重,起的是血泡。戴全勇挨个检查大家的情况,扎破泡泡、消毒……一系列动作非常熟练。“你怎么样?”戴全勇走到钱倩身边。“挺好,我没事。”钱倩回答的很轻松。戴全勇不信。经过攀岩事件之后,他相信钱倩不是一个娇滴滴的大小姐,但是她绝对不可能常年在野外行走。肯定会有水泡的。“起水泡也没什么丢脸的,这么多人都起了。不赶紧挑掉,后面的路没法走。”戴全勇坚信钱倩是为了撑住“妇女能顶半边天”的面子,才不肯说,坚持要检查她的脚。钱倩没办法,脱了鞋袜,她的脚上确实有泥水,但是却并没有损伤,“哎?这是你说的鞋垫?”一个队员一眼就看见钱倩的解放鞋里垫着东西。那是钱倩自制的卫生巾,临出发前带了许多,走长路时当鞋垫用,透气又防磨脚。反正在这个时代,没有人认识它本质是什么,她也没有藏私,出发前,她问了队员们要不要用。铁血真汉子们都觉得自己不能跟小姑娘一样娇滴滴的垫鞋垫,纷纷婉拒。现在长了水泡的铁血真汉子们,都眼巴巴的看着她:“能给一付吗?”在蛮荒山林中走了许久,盖革计数器始终没有发出一点动静。戴全勇忧心忡忡,每次休息都要蹲在它旁边,确认它是不是坏掉了。“请等一下。”张诚忽然出声叫住先头部队。众人围过来,拉祖特金指着高处的石块,说了些什么。“他说那里黑色的像锡矿,要上去检查一下。”钱倩心中一动,贺州这里的铀矿,确实是与锡矿伴生,这就要找到了?她按捺住心里的激动,与众人一起向上爬。地质锤叮叮当当敲下一块石头,拉祖特金掏出放大镜,看了又看,脸上的笑容渐渐隐去。他随手将那块石头抛下坡,摇摇头。无须翻译,大家也明白他的意思:不是。希望突然破灭,大家的情绪或多或少有些低落。忽然戴全勇的声音在山坡上响起:“同志们,革命成果不是这么容易取得的,不要灰心,我们继续努力,把这里的山,一寸一寸翻过来,一定能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