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家的女儿自该葬入我温家陵园。”
事实的铁钉再度扎下来,迫使姚宣辞认清现实,温琼死时无比的恨他。
他因这一句狼狈不堪离去,煎熬了三日,终于妥协。
一楼里,说书人执着惊堂木,重重拍下清脆惊耳的一声,姚宣辞猛然清醒。
对上温伯清满是怀疑的打量目光,他低声重复,“我不会。”
她在乎的人,他怎可能去坑害。
*
侯府,清瑜院。
院里的桂花开的极盛,秋风一吹便是清香四溢,温琼让阿瑶剪几支下来,插入圆肚杏瓷花瓶中摆好,抱到内室那窗边小榻的榻几上放着。
晌午前的日头明媚,斜斜洒下来透过花藤间的缝隙落入,刚好照在小巧肚兜上,那可爱的猫猫头一下生动了许多。
阿瑶帮忙穿着针线,见温琼裁断绣线拎起肚兜,便凑过来,“姑娘,你这猫儿的鸳鸯眼是照着侯夫人院里那只绣的吧?”
“这蓝眼睛好生漂亮。”
宋嬷嬷抱着绣篮过来,也跟着看了一眼,随即慈笑道,“姑娘这女红熟练了不少,这么快就绣完这条小肚兜了。”
她在一旁坐下,翻出前一日叠好的襁褓,借过阿瑶递过来的针线,展开小小的软被,露出被面上那绣了一半的小老虎头。
小老虎虽是才完工一半,但是虎头虎脑的,已经能看出几分憨掬可爱之感。
“这两日姑爷的伤还没好吧?”宋嬷嬷一边绣着一边道,“我回院里时,瞧着他方才是往正堂走,该是那位邢大人上门了。”
“可不能这时候回去复任,胸膛一箭,哪是那么容易好的。”
温琼垂着眸,平淡道,“他是少卿,身上的担子也不能说撂就撂。”
她发自内心道了一句,“忙起来也挺好。”
前几日她不过是出了一趟府门,那人找她没找到后,又开始寸步不离,去一趟花园消消食散散步也要跟着。
昨日不过是去了趟万管家那里询问账册琐事,他一时找不见她,脸黑得阴沉快要滴出墨来,院里的婢女家仆一个个瑟瑟发抖。
本来打算去趟昌运酒楼与许公子商议门铺之事,如今也只能搁浅了。
离他受伤之日已经快十几日了,这人丝毫没有恢复正常的模样,温琼应付着心累极了,偏偏还得回以浅笑,扮作平日那般乖顺温良。
阿瑶帮着在一旁打理针线,脆声道,“明个儿就是八月十三了,姑娘打算何时回去?”
回娘家自是不能佳节当日回去,需得提前送礼。
丰厚之礼早早备好,只等着过去了。
“明日便回。”
一缕明媚的太阳顺着藤蔓缝隙落在温琼脸上,明亮刺眼的光线晒得她不由得眯起眼睛。
细白的指拾起石凳上的绢丝美人扇,举在额前遮挡,她轻声细语嘱咐道,“等用过早膳就过去,早上让阿慎先将东西搬到马车上。”
阿瑶应了一声好,温琼准备把刚叠好的肚兜拿回衣箱里放起来,才走出花廊,刚好迎上一个许久未见胖乎乎的身影。
庞嬷嬷见到她,规规矩矩一行礼,“夫人安好。”
温琼浅笑着颔首,“嬷嬷家里人可是痊愈了?”
“多谢夫人挂念,已是好些了。”她说着,眼神瞥了一下紫藤花廊下朝她看过来的宋嬷嬷与阿瑶,又看向温琼。
温琼随即会意,“嬷嬷随我来。”
庞嬷嬷连声应下,跟在温琼身后进了主厢,本欲转身将房门掩上,听得女子开口道,“不必掩门。”
若是寻常谈话根本无需遮耳掩目,关上门才是心虚,等姚宣辞回来看到,必定会觉得奇怪。
“诶,好。”
庞嬷嬷这才上前靠近,压低了声音道,“姑娘嘱咐老奴递给郑二姑娘那封信,老奴耽搁了这么久,趁着昨日闲暇,已经送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