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房的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墨崖忐忑的探了个头,见窗前那人神色平淡,这才忙走进来恭顺一礼,“公子。”
男人的声音微哑,带着几分低沉,“她如何?”
墨崖小心翼翼抬一下眼,目触男人额间缠绕的绷带又连忙垂下。
谁能想到在夫人心里,公子受伤之事,还没自家兄长的杏林宴重要。
林大夫为公子处理头上磕伤之时,那双扎起银针极稳的手,被公子浑身散发着的冷嗖嗖的寒气吓得直打颤。
“方才传信儿说夫人很好,林大夫那香包还是有些效果的。”
头还有些晕沉,姚宣辞漫不经心嗯了一声,撑着额,微凉圆润的黑棋把玩在指间。
就因带她早些离开温府,便惹得如此不快,孰轻孰重都不在意了。
这脾气一上来,极大的气性。
他会听信邢昀京那馊主意也是昏了头。
青年眸底掠过一道暗色,掀了掀眼皮,“邢昀京那里,还没有消息?”
等那厮回来结案,便将他打发去寒苦州城待一待。
墨崖摇头,“邢大人已经捉捕了一整日,看样子,那些人还有余力挣扎。”
窗外的余晖落在小巧的黑棋上,光亮棋面倒映出那双幽暗深邃的凤眼。
男人眼睫微垂着,似是冷漠的神性,眼底暗藏着几分不耐,“天一黑,踪迹更难以追寻。”
黑棋在掌中翻转几下,被随意一抛丢回棋盘,落下时发出清脆的声响,翻滚两下,撞歪了另一枚白棋。
姚宣辞起身,漫不经心禅了下微皱的鸦青衣袍,淡声道,“稍作调整,半个时辰后寻着邢昀京的踪迹去追。”
许是这贩盐之案跨越的时间太久,有了一种垂钓时被鱼儿捉弄的烦躁。
他也想看看,这条狡猾的鱼儿背后,是岸边哪位垂钓者在掌控。
“可是公子你身上还有伤……”墨崖话至一半,瞥向他的额间,“府医说您磕的那一下脑袋可不轻,需得小心。”
“此案不结,养伤也养不好。”
宫中散宴需得天色二更之时,他回府又有何用,照样坐在案桌后审查宗卷罢了。
墨崖领命退下。
窗外,一只娇小的雀儿拢翅落在了树枝上,歪着小脑袋,黝黑的眼睛看向房中。
那俊美男子一袭鸦青衣袍,优雅挺拔,似是盛夏竹林中高大修长的青竹。
他平静坐于雕花圆桌前,垂着眸,漠然擦拭着锋利长剑,直到洁白软布渐渐染上斑点血迹。
温琼叩门推入时,便是这样的静美如一卷画幅的场景。
青年额间缠着细长绷带,似是一条贵气的抹额锦带,丝毫不折损半分清雅的气度。
那双深邃的凤眸轻掀起,向她看来时,像是平静的湖泊里砸进了一粒小石子,荡起波波涟漪。
温琼瞥一眼他额上的绷带,心道墨崖没唬她,这人是真伤了头。
她还以小人之心,揣测他别有用心。
一时,几分心虚涌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