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厢离席,她才登上轿辇,就虚脱地倒了下去。
时归大惊失色:“茵姐姐!”
只在她出声的下一刻,十九就蹿了上来,轻车就熟地从怀里掏出药丸,强硬地塞进周兰茵嘴中。
而后他又把周兰茵的身体放平,撑着她的后背侧过来,不知在哪几处穴位上按了许久,才见周兰茵睁开眼睛。
“咳咳咳——”周兰茵唇色苍白,鬓角皆被冷汗打湿,“十九,扶、扶我起来。”
主仆两人这一连串的反应,已经让时归看呆了。
还是十九沉声解释了一句:“自王后肚子里的孩子月份大后,王后身体一直不好,这种情况已经发生过许多次了。”
“怎么会这样……”时归哑声道。
十九还想说什么,周兰茵却摆手让他住嘴,虚弱的声音里带着淡淡的不悦:“好了,我没事了,你先下去吧。”
十九垂眸:“是。”
等他下去后,时归看周兰茵自己一人怎么也坐不舒服,索性坐到她旁边去,用单薄的肩膀给她做一个支撑。
她又用随身携带的帕子给周兰茵拭去面上的汗渍,在她胸前抚了好久,方才问:“茵姐姐,十九刚才说的,是真的吗?”
“而且,为什么茵姐姐今天会出席宴会?”
按照常理来讲,大周太子莅临,周兰茵身为独孤部落的王后,又是太子长姐,自然是该出席的。
可问题是,她如今怀着身子,本身就行动不便,哪怕只是为了照顾孕妇的安危,也不宜让她跋涉一整日,只为了在众人面前露一面,转而又是跋涉一夜才能回去。
这中间但凡出一点意外,以北地的大夫水平,多半就是一尸两命的下场了。
时归呼吸一滞,根本不敢往坏处去想。
周兰茵听出她的言外之意,但也没办法。
“要去的。”她靠在时归肩膀上,细声说道,“我要是不去,又怎么让北地众部知道,怎么让独孤部落的族人知道,我这个大周来的公主,可跟之前的公主不一样。”
“一个为父皇储君所记挂的公主,跟一个不受重视的公主,那地位和待遇可是完全不一样的。”
至少在她生产前后的这几个月,她得让所有人投鼠忌器。
时归鼻头一酸,匆忙转头,这才不至于在周兰茵面前失态。
“那茵姐姐上次怎么不说,若是殿下知道茵姐姐的顾忌,说不准就直接将宴会设在独孤部落了,也省得茵姐姐奔波。”
“这次也就是没出大事,万一茵姐姐有个好歹,让我……哪怕是殿下,也该自责的。”
周兰茵认错:“是我疏忽了。”
()“别怕,我已经缓过来了,等回去后再好好歇上几日,肯定就能恢复过来,只要把今晚熬过去就好了。”
今天晚上,她要一直待在轿辇上,既要熬夜赶路,又要忍受姿势的不便,且那救急的药,一天只能吃一回。
“阿归。”周兰茵唤了一声,“我这样坐着不大舒服,你能不能帮我重新侧躺下去?”
时归自无不应,忙前忙后地扶她倒下来,看轿辇上没有枕头,就用自己的大腿做枕头,把周兰茵的脑袋放上来。
好在轿辇足够平稳,她只要用手在周兰茵身侧护一护,就能很好地防止她滚落下去了。
轿辇中的两人,相互依偎着,这一路过得可是艰难。
若是换作平时,十九就上去了。
但如今有时归在,没有她或者周兰茵的吩咐,十九也不好贸然进到里面,凝神细听半晌,只能静静候着。
趁着还没有回到独孤部落,轿辇边只留了时二一人,十九则被时一叫去一旁,得以说些要紧事。
一夜奔波后,周兰茵不出意外更虚弱了。
她出嫁时带来的御医和部落里的大夫全赶了过来,一群人围着她诊断了许久,也说不出个一二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