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想跟你商量。」不知是因为恐惧、紧张,还是什么,那偏低的女子嗓音带着点微颤。
「你……」这时间、这地点、这种藏在暗处不见人的行为,加上语气中的紧张轻颤,乔祖平大胆假设。「你该不会是想抢劫吧?」
「我不管你是因为吸毒,还是什么狗屁理由,拦街行抢绝不是一个女孩子该做的。」基于一部分资料已收集全的好心情,乔祖平这时就算有些没好气,仍是好心的掏出皮夹,一边道:「喏,拿去,我身上就剩这些了,希望你能好好运用这些钱,别再让毒品或是什么理由残害你的道德与良心,再出来做这种事了!」
那语重心长的口气像是吓到了对方,只见到那颗大头僵在角落的黑暗之中,像是怀疑自己所听到的。
「不用怀疑,这钱确实是要给你的,但你要记住,我不是天天做这种好事的,你别以为能够天天这样的不劳而获。」乔祖平痛心现下台湾的治安,一边训道。
「我不指望这回帮了你就能让你痛改前非,但真的,你要多为自己想一想,听你的声音还那么样年轻,你大可以利用你的年轻体力来赚钱,但却不是用在行抢这方面,当然,我更不是暗示要你去卖淫,而是要你找份正经的工作,正正经经的赚取自己的生活费,难道会比这样行抢来的糟吗?」
「你说什么啊?」那黑暗中的大头女孩反问着,声音满是恼怒。
「我知道你听不进去,但还是希望你能为自已多想一想,只要你愿意反省一下就知道,自食其力跟坐牢相比,有自由的自食其力应该还是比坐牢好。」乔祖平冷静地说道,执钞票的手动也不动的就等着她来拿钱。
她没有动作,倒是忍不住怒骂出声。「胡说八道,狗屁不通!你以为你是谁呀?废话连篇,不知所云,简直就是神经病!」
「以一个落魄到得当街行抢的女孩子来说,你的国文造诣真是好得让我吃惊。」
乔祖平有些讶异。
「是呀,以一个牛郎而言,你的道德感之强烈、正义感多到教我一介弱女子都要傻眼了。」
讥嘲的语句毫不留情的砸回乔祖平身上,但让他惊讶的不是话语中的嘲弄,而是那字句。
「什么,你说我什么?」他是不是听错了?乔祖平严重怀疑着。
「果然,人是没有十全十美的,就算你长得又高又帅,但也还有个重听的缺点。」
那立于暗处的人一边不示弱的损着乔祖平,在颇富教训意味的话语中,还不忘把乔祖平手中的钱拿走。
「哼!既然你坚持要倒贴本小姐,本小姐不拿你的钱还真是对不起你了,我拿你的钱找别的牛郎消费去,促进经济流通,当是帮你做功德吧!」
听得出那女孩本想豪气万千的退场,但当场戏剧性「眶」的一声剧响,破坏了她原想营造出的潇洒效果。
乔祖平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前一秒,来不及追问的他还气急败坏、只能眼睁睁见她转身想离去,而在下一秒,完全没注意到身后那个灯泡壤掉的壁灯的她才一转身,那一颗大头就这样直直地撞上那个铜制的仿古灯饰。
所有的画面就这样快速直接的呈现在乔祖平面前,害他一时也反应不过来。
沉默……在那一声可称为轰然剧响的撞击声、女孩哀叫一声抱着大头蹲下后,间接除了她忍受不住痛的抽气声外,笼罩两人之间的,就是那一阵极为不自然的沉默,直到……直到乔祖平爆出一阵完全不具绅士风度的大笑声……
痛……痛痛……彷佛像死了一次似的,楼兰在全身都痛的情况下醒来。
奇怪,她撞到的明明是头,为何全身都好痛?
明明头昏脑胀,一颗脑袋痛得不像话,可这无损于她对问题探索的好奇心,只是现下她心有余而力不足,虽还能产生问题,可在这般疼痛下要思考出这问题的答案,恐怕只是自讨苦吃罢了。
「一家……」她虚弱的唤了一声,叫完才想到,那个没种的罗一家跑了。
没错,跑了!她就是跑了!
那个胆小鬼,一听到她真的付诸行动去找牛郎,竟完全不顾这些年同窗又同居的情谊,吓得行李收一收,说什么这回在老家住了一阵,她家人说她早毕业了,实在不需要继续住在外面,尤其还是台北那样远的地方,要她乾脆东西收一收搬回台中去篆…当然,楼兰相信罗家人是曾这样催促过她,但罗一家何时不搬回去,偏偏选在这重要的时刻,这要楼兰还能怎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