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
“对了,”张云岫忽然回过头看他。
黄思源:“?”
“这么晚了,你注意点儿自己安全啊。”张云岫说完这句,整个人像上次那般,追风而去。
声音散在风里,黄思源看见了那双即便在昏暗路灯下也依旧不失碎光的眼。
黄思源开始往来路的反方向走。
路灯变幻着角度,他的影子被拉长又变短。
他越走越快,最后也开始在夜色中奔跑。
身影隐匿进了一片城中村中。
破败的小巷里一片昏黑,只有月光撒下朦胧的静影,让人不至于在黑暗中和自己的目的地背道而驰。
黄思源借着月色闪避开好几处散发着令人作呕气息的臭水坑,一路贴墙而过,像敏捷而机警的小鼠。
“吱嘎——”手指轻触木门,门长长一声叹息,又是没锁。
“……爸……”黄思源放缓脚步进屋,轻轻喊了一句。
无人应答。
一不小心,脚踢上了个空啤酒瓶,瓶子倒地,涌出酒液的同时向前翻滚。
黄思源轻手轻脚走到墙边把灯打开,就听见卧室里平地一声呼噜炸起。
又很快安静下来。
接着又是一声——
黄思源面不改色,走到卧室门口把门关上了。
混浊的灯光照亮整间屋子,地上散落着十几个玻璃瓶和易拉罐,有烧尽的烟泡在所剩无几的不明液体里,在其间浮浮沉沉。
黄思源寻了个塑料袋来,把能换钱的都选出来扔进去,不能换的直接拿到外面扔掉。
接着又是一遍拖,一遍扫……
重复完和昨日毫无二致的工作内容,黄思源抖抖裤脚粘上的液渍,轻喘口气。
关掉灯,走进另间卧室里。
台灯亮,一同被映亮的是房间里糊了半墙的旧报纸和上面贴着的一些手工折纸。
黄思源照例先给窗台边那盆街上挖来的小花供水,再把窗户里层外层都擦拭一遍,把垂在一边的窗帘另一端给挂好,最后扔掉书包换下衣服躺到床上,墙皮剥落的天花板影像在视线中模模糊糊。
台灯的光也是浊黄,朦胧了房间里的一切。
在什么都看着模模糊糊的氛围里,却分外让人舒坦。
随意从包里抽出边角已经打卷了的政治书,黄思源漫不经心地翻看着,最终扔了书,把床边的半条被揪过来卷身上,整个人松懈下来。
窗外是漆黑的夜,屋中是安静的空气和沾着点儿潮气的被褥。
黄思源一直披着被子干坐着。
久到僵冷的被子已沾上体温,变得温暖柔软。
黄思源起身灭了灯,把被重新裹回身上。
月光穿透黑暗,和破了洞的“窗帘”。
朦胧,隐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