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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过渡来的记忆（第2页）

无患木原就修为不高，这些年来为替阿换补手脚，灵力更是一损再损，没有能力潜入枕月云宅。只能趁着沈煜炎偶尔外出时远远望一眼。她见少年成长得一表人材，意气风发，却没有欣慰多少。

有件事如魔咒般压在她心头：她生下的这个孩子有一天会化为傀奴，失去神智，受魔修召唤遁土而去，沦为永世不得解脱的奴仆！

这个念头像刀片一样日日夜夜划着她的心。随着时光一天一过去，沈煜炎一天天长大，看上去健康正常。但她的恐惧日益加深，确信有个深渊在沈煜炎的前方张着口等他掉下去，她却没有能力拉住他。

木妖一边在惶恐焦虑中煎熬度日，一边抚养阿换，分出枝干给他补手脚，身心日渐撑不住。她再给阿换补了一次手，终于撑不住现出原形，再也幻不成人身，以树的模样伫立一处无法移动。

与此同时，阿换也获取到她记忆中最恐惧的部分。

他抱着树身轻声道：“母亲，别怕，交给我来处理。”

无患木已经无法说话了。

阿换不仅拥有无患木妖一半身躯，还通过肢体过渡得到她的妖力，再加上这些年木妖指点他修炼，已达妖修的中低境界。

那时，沈煜炎刚过了十六周岁生日没几天。阿换想先探听沈煜炎的情况，再做打算。他费尽心机，终于找到枕月云宅外围禁制的破绽，在寒冬深夜里潜入宅中。

他原计划化成树藏在院中的树木间，进去后却发现院内竟然一棵树也没有，所有树木全部被砍光了！他一棵树杵在院子里，一枝独秀，大冬天里，一树火红的树叶十分招摇！

他有些慌张，刚想原路返回再作打算，忽然有人从某间屋子里冲出来朝他跑来。

是沈煜炎。他目光发直，神情充满热切，手脚蔓延出不正常的枯枝状物，行动起来异常迅速，直冲着他跑来！

阿换通过无患木渡给他的意识，知道沈煜炎会化傀奴，丧失神智，受魔修召唤，变化成傀奴遁土而去，沦为魔修的奴仆。那是比死亡更可悲的命运。

知道归知道，却不甚清晰具体，阿换没想到沈煜炎变化后是这付吓人模样，更没想到他化傀过程中会疯了似地亲近树木。阿换吓坏了，不由自主躲避。他缩回地底，然后从几丈之外再冒出来——阿换无法在地底藏太久。

沈煜炎状若疯鬼，不依不挠地追来。阿换被迫从围墙底下穿过，狼狈逃出沈月云宅，这才脱身。

阿换逃进沈家外的树林子里簌簌发抖。他意识到自己救不了沈煜炎，他能做的，只有在沈煜炎被魔修召走之前杀了沈煜炎，让他摆脱被奴役的命运。死亡，是沈煜炎唯一的解脱之路。

阿换知道，他的无患木母亲爱沈煜炎。如果让她来做决定，她未必狠得下心。那么就由他来做这个决定吧，这是阿换报答无患木养育之恩的一种方式。

那之后，就有了鬼树入沈宅抓人之事。沈家人误以为树妖来抢回儿子，把沈煜炎藏了起来。阿换夜夜在沈宅搜索，却一直找不到，越发焦躁起来，破屋拆房浑似妖魔横行。

*

隔着拘妖咒，阿换沉沉盯着不远处的沈煜炎：“沈煜炎如果死了，母亲当然会痛苦。可是他做为傀奴活着，她会更痛苦。所以，我要杀了他。”

沈煜炎缓肝抬头与他对视着，眼中深含战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