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桃将其中一把伞递给荀夫人及其丫鬟。
荀夫人道谢,“多谢小姐,我瞧这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了,小姐可要现在就下山?若是等雨势大了起来,下山可就不方便了。”
甄玉棠浅浅一笑,“我要下山,刚好可以与夫人结伴。”
荀夫人颌首,“结伴安全些,那咱们走吧。”
雨珠落在伞面,沙沙作响。
下雨之后,山路不太好走,甄玉棠没有让樱桃搀扶,荀夫人则由丫鬟打着伞下山。
山路上只她们几人,荀夫人主动搭话,“小姐来长宁寺是祈福还是求姻缘的?”
甄玉棠道:“我是来祈福的。”
荀夫人又道:“我看你年纪轻轻,怎的一个人上山,没有家里人陪着?”
甄玉棠笑了笑,“我爹娘已不在世,我是随着我大伯父来苏州府待几日,办些事情,赶在回家前,来长宁寺一趟,求佛祖保佑我家度过难关。”
荀夫人好奇的看着她,“你家里遇到了什么难关?”
樱桃顺势道:“夫人有所不知,有个卑鄙无耻之徒,非要娶我家小姐为妻,当时我家小姐还在守孝,那人被拒后恼羞成怒,仗着家里有权有势,处处打压小姐家里的生意。”
荀夫人眼里闪过一道光,用探究的目光看着甄玉棠,“小姐可是姓甄?”
看来荀夫人已经发现了,甄玉棠道:“是。”
荀夫人不急不缓的道:“我昨天收到了一封信,信上的内容倒是和甄小姐遇到的事情差不多,巧的是,信末落款的女子也是姓甄。”
既然荀夫人认出来是她,甄玉棠也不打算欺瞒下去,“正是我给您写的信。”
荀夫人眼神精明,“那今日我与甄小姐在长宁寺见面,也是甄小姐故意为之?”
“是。”既然是要请荀夫人帮忙,甄玉棠从来没打算欺瞒她。
听到甄玉棠这么利落的承认,荀夫人倒是觉得意外,毕竟许多人是不会承认自己耍过心机的。
“昨日我写了一封信,托荀府的小厮转交给夫人。今日我又去了荀府一趟,得知夫人去了长宁寺,我便跟着过来了。临上山时,观天色阴沉,便多买了一把伞,想着夫人可能会用上。”
“不过,我也不知道能不能遇上夫人,只是想着来碰碰运气。看来我运气还不错,恰好遇到您了。”
听她这么一通解释,荀夫人心里的提防少了大半,“你之前见过我吗?”
甄玉棠道:“在我爹爹没有去世的时候,我曾随着我爹娘来过苏州府,当时有幸见过夫人一面。”
这个说辞是甄玉棠编造的,但她不可能将前世的事情说出来,只得这样说。
荀夫人打听着,“你一个小姑娘,怎么会想到将那封信递到荀府?”
甄玉棠不疾不徐的道:“不瞒夫人,我家是泰和县的商户,我爹爹还有两位伯父合力办了一个学堂。去年院试,学堂出了两位秀才。那两位秀才曾见过荀学政,说荀学政严苛正直,心系百姓。我也不认识府城其他官员,是以,便寻求荀学政和荀夫人的帮忙。”
荀夫人这下明白了,“你在信中所言可有一字虚假?”
甄玉棠正色道:“小女不敢欺瞒夫人,信中所言绝无虚假。张韶元乃张县令的小儿子,来甄家提亲被拒,便依仗着张县令的权势,打压我甄家的生意,示意县城其他人家与我甄家断绝生意往来。这么一来,甄家商铺里的伙计,也快断了营生。张县令的儿子在泰和县作威作福,曾抢了一个好人家的姑娘去当妾室。县里许多百姓心有怨言,碍于张县令的权势,只能默默忍受。”
“曾有人要去府城寻求公正,还未出泰和县,便被张县令的派人拦下。小女走投无路,只得趁着这次机会,将事情告诉夫人。”
荀夫人静静的听着,“我知道了。甄小姐,你可否想过,万一你没有遇见我,又万一你送来的伞没有派上用场,亦或是我不愿插手这件事。”
甄玉棠轻轻一笑,“想过,但即便夫人不愿插手这件事,能给夫人送把伞,也是值得的。”
她这句话并不作假,前世她嫁给阮亭后,与阮亭闹过矛盾,当时荀夫人安慰过她。
那个时候,甄玉棠在苏州认识的人不多,每次去到府城,荀夫人总是待她和善。
这一世,她不是阮亭的夫人,自然不会再与荀夫人有所交集,可荀夫人待她的和善,她一直记在心里。
荀夫人端详着面前的姑娘,那一双好看的眸子找不出一点虚假伪善,澄净干净。
荀夫人满意的笑着道:“说来你我也算有缘,竟然在长宁寺遇到了。我会将这些事情告诉老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