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被虞岁抱住拦下的梅良玉身形微顿,却反应快,抬手夺过傀儡的长剑反攻,将其斩退后对虞岁说:“你去后边。”
虞岁颤抖着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因为痛苦而说得模模糊糊:“师兄……太疼了。”
梅良玉瞥见她被汗水
湿润的雪白肩颈,有黑色的雷印印记,以为她是因为雷火灼烧而痛苦,神色微沉,便没再说话,任由她赖在这。
虞岁事后可以有无数理由解释此刻的阻拦,却不能让梅良玉去后边看到同样痛苦的薛木石。
痛。
痛!
痛到想要把一切都毁掉!
不只是“愤怒”,“痛苦”也会让人在某瞬间生出毁灭欲。
少年痛苦地凄声惨叫,五指曲缩按在血水中。
九流圣者们没有一人敢在此时上前,谁也没法保证往前走到什么距离会被异火瞬间烧成一具焦尸枯骨。
“他现在应该是死亡共感时间。”有人沉声说道,“你的凌迟可以再缓一会。”
法家圣者听后颔。
另一位阴阳家圣者问道:“于贤,灭世者都还有谁,叫什么名字,在哪,你们此刻在说什么?”
女人的话从四面八方侵入少年耳里,说服着他的意识顺从声的人,烙印在他身上的“咒”给出回应,少年微微张嘴,却是缓声说道:“我……不想死。”
暴躁男人还在骂道:“五年前你就在那里搞不清楚状态,现在还不清楚吗?你报个位置我看看你是死在那,你别说你在太乙,要有多蠢才会信那个老头的话去有二十多个圣者的太乙,还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偷偷摸摸找东西!”
“他自己不也是有去无回?”
“还想要脱离异火,还天字文,我真是笑了,他老了不清醒能理解,你们这帮年轻人也跟着犯蠢!”
“异火既然什么都烧,任何九流术都无效,天地五行之气都可以被烧毁,这世上还能有外物能把它跟你脱离?在做什么春秋大白梦啊!”
显然他受不了凌迟的痛苦,越痛火气越大,骂得也越来越狠。
“你是不是在太乙?你说!还有十八年前就在的那位,以及五年前老头死后新来的那个,你们俩别以为不出声就不知道你们在,你们要是犯蠢去了太乙送死,趁早从太乙滚走!我可不想再花式去死!”
“我也……”少年绝望道,“我也不想死啊!”
暴躁男:“告诉我现场法家圣者的名字,我替你报仇。”
然而少年已经彻底绝望。
他艰难抬起的手指最终还是又点回了地面,在血水中点出一片涟漪。
“烧吧。”
他在心中道。
黑色的火焰瞬燃,将倒在血水中的少年吞噬。
始终盯着他的法家圣者,眼中捕捉到黑色的同时,以裁决术·凌迟给予少年最后一击。
几乎是同一时间,其他圣者沉声喊道:“退!”
他们神色惊骇地望着下方连绵黑色,守在这片街巷的道道身影御风术掠至空中,少年的临死前释放的火焰,宛如一颗石子落进水面泛起的涟漪,黑焰也随着这片涟漪散去,眨眼焚烧一切。
房屋、地面、花树,天地万物,生死皆毁。
起术慢了的十三境术士,只不过被黑焰沾染一片衣角,也被其拖入燃烧的炼狱,化作焦尸落地,空中响起失去同伴的悲惨叫声,而黑色的火焰一瞬千里,即使被安排退至外城的人们也无一幸免。
少年想要回去的家、等在外城的家人,在这瞬间化作灰烬。
圣者们判断失误,神色难看地看向被吞噬的外城,整座城数万人,连着郊外的城镇,山中的村庄,一切都在黑色的火焰中死去。
黑色的灰烬漂浮着,遮掩了丹国的朗朗晴天。
上一瞬还繁华热闹的城池、山清水秀的郊外,如今只剩下黑色的平地。
少年死去,黑焰也随之消失。
他们相生相伴,同生共死。
活下来的九流术士们都燃起金色的五行之气才敢落在焦黑的地面,有人低头盯着少年的尸骸,有人在打量被吞噬的地面,无一例外的,是他们对异火的恐惧又加深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