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闾听的眉头飞扬,腿伤都感觉好了大
半,再没有什么能比承宗的长子,自己能立起来更叫人高兴的了。
他一直就担心长子太过优柔,行事常常过于仁善,很多地方都显得不够强势,心慈类母,是他常常担忧其负担不了家族重任的原因,没料出门一趟,因意外耽搁后久不回下,竟叫人守出了这样一个惊喜。
很有一种力挽狂澜感,又感慨又叹息的,连瞧着背不出书的几个孙子,都生不起气来,反还主动给找了理由免罚。
“族学那边因为扩建,是停了些课,家里这边也在动工建园子,你们疏懒些也是环境所致,行了,都出门散散,别搁家闷成傻子了。”
几个小子都不敢信,一身皮紧的已经做好了挨抽的准备,结果,祖父竟然高抬了贵手,轻轻放过,还好言安慰?
娘哎!
几人回了房后,一个也没敢出门,全都加紧练字看书,誓要把最近半月荒废的课业补上。
祖父肯定是知道了他们见天出门疯玩的事了,这是在故意敲打他们呢!
反话正说,可能就等着他们往外跑,然后抓回来重重罚,背不出书只多抽手板心,出门玩那是要打板子的,两罪并罚,几个小子激灵灵的打了个寒颤,祖父肯定在等机会叫他们屁股开花。
不出门,坚决不出门。
崔闾欣慰点头,喊了长媳来给几个小子加餐,正好秋日膘肥,派了护院往云岩山里去捉些野物来,又开了库房捡了山参铁斛,熬药膳进补进补。
吴氏都麻了,自从公爹想开了后,再也不在吃食上面简省了,族中自养的鸡鸭,县里的猪羊肉摊子,都固定每天要往大宅送足份足量的肉食,全家老小,包括仆奴护院,全都跟着加餐,以前半拉月都吃不上一顿鸡的日子,再也没有了,并时不时的从珍藏的药匣子里掏出上好的中药,让她们跟着祖传下来的食谱熬煮药膳。
她们几个媳妇做梦都没想到,会有一天把血燕当饭吃,参茸当茶引子用,这是有多少家底够这么糟蹋啊?
吴氏几次话到了嘴边,都咽了下去。
家里女人,包括和离归家的两个小姑子,身体其实都不太好,用大夫的话说,就是虚亏,是从前的克扣日子留下的症候,缺血缺到葵水都不规律,所以,补是对的,能有药膳补简直该喜极而泣。
她不能
因为想要当个贤惠人,就置家里其他几个女人于不顾,况且,她自己其实也想把身体调养好,她才两儿两女,若有可能,她还想再生,至少得在生育之功上,能超越婆母的五个之功。
崔闾陆陆续续的接收着自己半月不在时,族里发生的大小事,除了分田到户的落实过程中,发生的一些不愉快之外,族学那边也因为停课而糟了口舌,有认为是在耽误孩子们课业,影响后头的童生试乡试的,有觉得没必要扩建那么大,糊乱动用族库钱财的,更有为了多分田亩,帮孩子退学充了家庭劳力,想多分田的,唧唧渣唧唧渣的讨论谁占便宜谁吃亏的事。
祠堂那边整日没个消停,大有要把祖宗也给吵活了,替他们主持公道的意思。
崔闾一拍板,既然扩建了族学,又扩建了大宅,那干脆,再建个独门独院的宗族事务处理中心吧!
省得天天去吵祖宗。
李雁就在众人惊愕的怔忪,又要开销一笔支出建房时,风风火火的领着崔秀蓉崔幼菱进了门。
“崔伯伯,你们滙渠这地方真不错,我看了三天,也走访了十几户人家,然后发现了一个问题……”
她一脚刹住车,就撞见了匆忙从椅子上起身的崔元池和崔长林二人,后头崔幼菱却一个不及时,一脑袋撞上了她的背,将她撞往前踉跄了两步,正好就被崔长林给扶住了,“小心!”
李雁哈哈笑着道了声谢,崔长林却垂眼退后两步作揖见礼,“李大人。”
疏离有礼,文质彬彬的,再加上他青竹似的身形,哪怕衣裳泛了旧色,鞋履也不够华贵,却也不影响他磊落大方待人的举止。
李雁眼前微亮,歪了头问他,“李大人全名叫什么?你要是不知道,我可以再自我介绍一下。”
崔长林垂了头小声回复,“知道,但李大人全名非……我等能直呼,李大人,您请上座。”
刚好他和崔元池也将事情说完了,见李雁似乎有话要与崔闾说,便拱手先退了出去。
崔秀蓉和崔幼菱各占了一把椅子,叫了茶一顿灌,却见李雁仍伸长了脖子往离开的崔长林看,一时又纳罕又不好意思。
哪有大姑娘这么盯人小伙子看的啊!好不矜持,可惜也只能搁心里腹诽腹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