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九夷谢过领她进来的卫兵,保持着距离亲切地道:“这位姑娘,您……”
那妇人慌忙下拜,花九夷下意识就想去扶,却想起长风列缺还在后面看着,只得按捺住那一份冲动,道:“姑娘,不必多礼。我并非军中军官,您无需行此大礼。”
那妇人却不肯起来,只道:“元帅夫人,实不相瞒,小妇人此次前来,是有一事相求,请夫人务必答允。”
花九夷的脸一红,只道:“姑娘言重了,我与元帅……还未成亲的,姑娘唤我九小姐便可。”此妇人行为举止虽有些局促,却也得体,想来应当是好人家的女儿。想到这些女子的经历,花九夷心中不由得一酸,终于还是顾不得后面那双如狼似虎的眼睛,上去将她扶起来,柔声道:“姑娘有事但说无妨。若是我能对姑娘有所助益,一定在所不辞。”
那妇人道:“此事,倒是不便直接去求元帅和诸位大人的……小妇人命苦,十几年前便被人从山中掳上来,吃遍了苦头……如今已经日久,也不知下面是个什么情况,家中是否安好。可是俗话说的好,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我们这些苦命的妇人,都不是光明正大地出嫁的,归家去只会给家里添丑。何况山中岁月虽清贫了一些,却也安稳。我们寻思着从此便留下来吧。只要那群恶人不再回来……”她迅速抬起眼睛看了花九夷一眼,见她耐心地听着,面上并无一丝不悦,方才继续道:“请夫人一定要答允,小妇人是无论如何也无颜归家了。”
花九夷轻声道:“难道您不想家吗?”
闻言,那妇人泪流满面,狼狈地抬着袖子去擦,只道:“想来爹娘早当我们已经死了。我们现在回去,不过是平白添乱罢了。”
花九夷默然了。良久,她方才低声道:“如此,我愿尽绵薄之力。”等到山中战乱平息,她们也可以生活得安稳一些。到时候若是真的想家了,大可自己下山去探望父母。
直到送走了那位妇人,花九夷还在唏嘘不已。
长风列缺从后面绕出来,一把抱住她。他似乎很喜欢这样从后面抱着她。她一愣,伸手按住他在自己腰上的双手。他低声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便都按你的意思办吧。”只是稍微要麻烦一点,那些祝融人,因此也就一个都不能留了。
花九夷到底不如他深思熟虑,根本没想到自己这个决定是要将那些人赶尽杀绝才能换来的。当然,长风列缺也没打算让她知道。
“夫人,有件事,本帅想同你商量一下。”他突然一下把她打横抱起来,引得她一声惊呼。
山中古墓
花九夷涨红了脸,心道,谁是你夫人。然而心里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甜蜜,只管把头依在他怀里,漫漫道:“说吧,只要不是要纳妾,一切好商量。”
长风列缺哈哈大笑,颇有趣味的眨眨眼,抱着她坐下来,把头埋在她颈间闷声道:“夫人纵使给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纳妾。”他顿了顿,然后在她脖子上亲了一下,低声道:“阿九,早日嫁给我吧。等祝融一退,我们便成亲。我实在是想要你。”
他在说什么,花九夷没有十分听懂,只知道他是在向自己求婚。但是他的气息过于灼热,喷在颈后敏感的肌肤上实在是令她坐立难安。她故作姿态地沉吟了一会,直到他在她脖子上重重咬了一口,才嘤咛了一声道:“此事听你的便好。我没有什么要紧的。”
“嗯。”他深吸了一口气,勉力静下心来。嘴角却在她看不到的地方不可抑制地弯起。
那些祝融人的藏身之处,花九夷没有很费心就找出来了。他们绝对无可能能避过花草的耳目。只是他们藏身的地方,却着实诡异。花九夷查出山中有一处年代至少已经上千年的大坟,似乎葬着不知哪朝哪代的一位贵人。这处大坟深藏地下,规模大得简直难以想象。而最最可怕的,便是里面竟有猫鬼镇压。
古人相信,猫的鬼魂十分凶恶,甚至可以镇压恶鬼。当时便有专门的巫蛊,用自己的血养猫。所谓的猫鬼镇坟,其实不过是一块雕着凶恶猫鬼相和符咒的大石头,然而却邪得厉害,不由人不信。祝融人竟躲到了那里面去,着实扎手。因为那些女子,帛书军又不得不攻。何况军中对这些占山为王的祝融贼寇十分之反感,若是让他们同祝融兵连成一气,后果更是不堪设想。因是上下一心想要除之而后快。
“墓中所葬,似乎是一位女子,得此厚葬,却为何又被猫鬼镇压……”花九夷伸手轻抚一棵树龄已经不知道有多少年的参天大树,颦着眉这么说道,“乱世之中,盗墓贼十分猖獗。但是这个墓,只见有人进去,却从来也没人出来,恐怕十分艰险。不知道那些祝融人……”
长风列缺在她身后费力地仰起头看那棵大树,忍不住道:“难道这也算是一朵花儿?”她精通花语,他早就知晓。只是这棵……也算花?
花九夷微微一笑,道:“不知道为什么,我现在不但能同花卉交流,还能与一切草木说话。不但如此,我还能直接读到他们的心思……”她正说着,突然猛的一个激灵,问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长风列缺还在看那棵树,听得她语气奇怪,不由得把挡在眼睛上的手拿下来,关切地道:“九月初四,怎么了?”
花九夷张了张嘴,眼睛瞪得圆圆的,正想说没什么,却已经被长风列缺在额头上弹了一下。
“说。”简洁有力的一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