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风列缺殷红的双眼一散,煞气消逝了一些。他回过头,看到那个女子染血的身躯就这样暴露在这漫天的杀机中。下一瞬,他就丢了手中的兵刃,大步跨入沉浮了许多白色尸身的活泉中。
景祝犁松了一口气,望着那人毫无戒备留给自己的后背。帛书坎将,癫狂之时竟会似一个只会杀戮的浴血修罗!他以后到底会变成什么样子……
但现在首要的,不是这个高森莫测的帛书坎将。景祝犁冷笑了一声,沉声道:“一个不留!”
句芒,这笔账,就由我祝融来与你们算!
哀声又起。
长风列缺拨开水中飞廉的尸体,将三棱匕首从他身上拔下来。然后他走到她面前,伸手想抱她。
“不,不要……”花九夷尤在惊慌中,还想要退。
长风列缺面色一沉,一把抓住她的手将她抱进怀里。湿漉漉的外衣裹住了她赤裸的身躯。他感觉到她尤在瑟瑟发抖,喉头不由一紧,眼中殷红尽逝。
“阿九,不要怕,没事了。”他不知道该这样安抚她,只能用力抱紧她。
他的力道压到了她受伤的左肩,她想要挣扎,却一丝力气也没有,只得由他将她紧紧箍住。她眼前开始森白起来,低声道:“我知道你一定会来。”
“我来了,我在这里,你用不到再怕。”长风列缺一下将她抱起来,转身就走。
绵长的鸟啼在上空回荡,一只华美的青色大鸟在他们头顶不停盘旋。花九夷突然笑了,她满脸是血,这样子像极了一朵正在凋零的花,竟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丽。
长风列缺的心突然紧紧地收缩了一下。
她在他怀中低声呢喃道:“蓬莱……”
沉重的千斤闸在眼前开启,黎点点刚刚松懈下来的心又一下提起。
伴随着张扬跋扈的马蹄声,一个伟岸的身影从门内缓缓行出。那人身着鲜红的盔甲,即使只是一个看不清神色面貌的身影,也十分具有压迫性。
血甲衣。祝融八将之首,休将修。
黎点点再也想不到此人竟然会亲自出城。她连夜奔波,无论体力还是精神都已经十分疲惫。当下,她便翻身下马,静立在马侧,谨守该有的礼仪。
马蹄声停在眼前,黎点点头也不抬地道:“帛书使黎点点,见过修大人。”
修下马,沉重的铁靴力逾千钧一般沉重地砸在尘烟四起的土地上。他伸手摸了摸心爱的坐骑,一眼也不看眼前与他相比实在太过娇小的女子。
“我是修。抬起头来。”
黎点点慢慢地抬起头,在看到眼前之人的相貌之时简直有一个瞬间都觉得无法呼吸。此人浓眉深目,鼻梁高挺,薄唇坚毅,昭示了他纯正的祝融血统。他的五官面颊都深如刀凿,压迫性十足。他目中一片冰冷,无喜无悲,杀意和暴虐都被他轻易地玩弄于鼓掌之间。
与帛书鬼面战神长风列缺齐名的,血衣战魔,修。
:真正的阴谋者
在黎点点震慑于此人的相貌时,此人也在打量着她。这女子身材出奇娇小,几乎只到他胸口,小小的面容显得略有些疲惫。他仿佛一只手就可以捏死的她。
修抿唇皱了皱眉,不耐烦地道:“帛书遣使来,所为何事?”
他的声音简直比冰窖还要冷。黎点点低头默默地摸一把泪,他怎么连门都不让她进啊。敛了思绪,黎点点竭力面无表情地道:“贵国有人潜入帛书,帛书特地遣使来报。”
修似笑非笑地瞅了她一眼:“特地遣使来报?”
黎点点咬咬牙,沉声道:“贵国景将私自将我方长风元帅拘下做客,想必大人还不知道这个消息吧。”
修抚o战马的手一顿,冷笑道:“长风列缺岂是能被景祝犁这等货色拘下之人,帛书使请回吧。”言罢就要走。
黎点点急道:“大人!您是个光明磊落的战将,元帅一直将您当成最重要的对手,难道您就对贵国竟用这等不入流的手段不闻不问吗?”
修翻身上马,居高临下地道:“女人,不要自作聪明。我们身为敌手,你难道要我背弃自己的国家去救我的敌人吗?何况长风列缺若是要我去营救,那他也不配再做我的对手!”
黎点点扑上去拉住他的缰绳,喊道:“大人!”她身材实在娇小,再加上修的坐骑乃是难得一见的宝马,这样动作几乎要踮着脚尖才能完成。
修简直觉得若是他策马而去,她就会拖死在马下。
“景将是您的族人。您虽为我帛书最大的敌手,却也是唯一与我们光明正大打交道之人,您应该对您的族人在帛书的所作所为负责!”
修作势拉了拉马缰,黎点点咬咬牙,不管不顾地与他对视。她的面容风尘仆仆,娇小却倔强。修望了她许久,突然道:“你这么急着一定要我去救长风列缺,难道是为了私情?”
黎点点一愣,怒道:“请大人不要开玩笑!”
“啧,脾气很倔的丫头”,修一把抓住她的肩膀将她拎起来,毫不怜惜地丢去一边,冷笑道,“相信我,即使你们已经追随他多年,最了解他的人,始终是我。我说他不需要我救,他就不需要。”
黎点点一愣,丹夏在刀光中凌厉而肃穆的面容突然浮上心头。难道她们风尘仆仆来到这里,就是为了听祝融休将一句这样的话吗?她坐在地上,眼看着修将越走越远,终于忍无可忍,随手抓起一个石头就丢过去,正中修宽阔的背脊。她歇斯底里地道:“修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半路派兵伏击我与丹夏,你不配与坎将争夺四国第一将之位!你也不配做坎将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