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华当然知道赵邹之间的战事,但她又看不出其中潜藏的危机,又问:“那这战事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啊?”
王后看着女儿天真无忧的样子,心里叹一口气,这就是为何她不放心朝华远嫁,这孩子从小被娇惯太过,连点大事上的敏感都没有,若是嫁给公子显,后半生可想而知。
不过赵邹之间的战事,赵军一路势如破竹,邹国老王病逝,年轻一辈的诸位王室公子夺权的夺权,逃亡的逃亡,从内里已经垮掉了,根本招架不住赵军的狂乱攻击,胜败早已注定。
拿下邹国全境,对赵国来说只是时间问题,而上回儿子跟她说起此事,推断这场战事持续时间不过半年,便能见得分晓。
不过这话她不打算跟朝华说,只道:“战场上局势瞬息万变,谁也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你不必操心这个,只顾好你自己便是。
还有,我上次跟你说的,你的婚事也该慢慢寻摸着了,我是属意你嫁在王城的,你说喜欢俊俏些的郎君,那我便让阴家四下打探着,至少也要出身高贵的世卿之子,才能配得上你的身份,至于那个除了长相一无是处的琴师,你心里就不必惦记了。”
朝华撅着嘴,不敢在这节骨眼上惹母后生气,只试探着问:“那母后,您能不能将人从内牢里放出来?”
王后嗤笑一声,“我方才诈你而已,不过他虽未被关进内牢,却也挨了二十杖,这回算我心软,便放过他了,只要你日后不去找他,我自然不会跟他一般计较。”
朝华却是一惊,怎么还挨了杖责?
王后没等她发问,便一应跟她说了今早召见昭宁和祈简的事情,并将祈简对昭宁的维护一一说给她听,好彻底打消她对那人的迷恋。
王后所说字字真切,由不得朝华不信,虽然她早有预感昭宁和祈简走得太近,但也未想过他竟然为了昭宁出言顶撞母后,还为她挨了打,昭宁不就长得好看了些,她何德何能,竟让祈简为她做到这种地步。
朝华心里不忿又难堪,迟迟没有言语,王后见状又心疼起女儿。
另一边,云石同样心疼自家公子,自他被安排到公子身边伺候开始,还从没见公子受过这样的罪。
在越宫时,公子独得越王和夫人宠爱,到了赵国,不论那些人背地里如何看待公子,面上却也对他礼遇有加,便是最狼狈的逃亡路上,公子也没被人这样鞭笞过,可到了这异国他乡,却被人如此对待,纪王后实在可恨!
云石暗自咬牙。
祈简的衣服被揭开,整个人面朝下躺在榻上,云石拿着从巫医那里得来的药膏,细细在他伤处上药,不忘问他今日王后殿内到底发生了何事,他如何会突然被鞭笞一顿。
昭宁公主刚才解释时说得笼统,他只听了个
大概,并不知其中具体因由。
祈简感受着身后药膏和皮肤接触时的阵阵刺痛,不想多提此事,便闭目装睡。
虽他眼睛闭着,但云石看他后背肌肉因为刺痛一缩一缩的,便知他并未睡着,于是又问:“可是跟昭宁公主有关?”
祈简依然不答。
云石也不管他,只自顾自说着:“公子即便不说,我也知道这事定然跟昭宁公主有关,我以前可从未发现,公子竟还有英雄救美的魄力,公子以前见了赵姬,便是人家故意往您身上倒,您也装作没有看见,如今怎就对一个女郎这样上心?”
还为人家挨了顿打,公子可还记得自己拿着一本《戒色录》在他面前信誓旦旦的样子?
祈简忍着疼,心里后悔与欢喜的感情交杂着,一会儿觉得自己不应该为了夏柠失却了往日的理智权衡,一会儿又觉得夏柠担心地为自己擦汗的样子甚美,他心里烦躁着,云石却还径自说个不停,于是便斥了一声。
“你闭嘴!吵嚷得我头疼,跟你说了,今日的事跟昭宁无关,王后不知从哪儿听了些不实的消息信以为真,便拿我出了顿气,跟昭宁无甚关系!”
那为何昭宁公主看您时会是那副愧疚心疼的表情?云石心里想问,但又不想再气着自家公子,便歇了声音。
而且结合公主方才所说,公子分明是为了她才会触怒王后,招致这顿鞭笞,云石心里既喜又忧,喜的是公子终于有了上心的女郎,忧的是这女郎对公子影响太大的话,便称不上是件好事。
祈简不想他再纠缠此事,便让他拿来后宫线人之前所绘的宫殿分布图,他躺在榻上,一一比对着今日跟在宫人身后走过的路径,让云石拿笔划掉了几处地方。
首当其冲便是王后的章华宫,他很确定,自己并未在那儿感受到任何神令之力,还有一路经过的其他几处宫殿,也全部一一划掉,这么一来,这张图上五分之一的地方几乎都被划掉,祈简心里一嘲,至少今日这顿打倒是没有白挨。
好歹还算有些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