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枫:“还在宜市。”
祁衡屹:“你外公现在怎么样了?”
黎枫:“情况不太好,我今晚不回去了。”
祁衡屹:“嗯。”
黎枫以为通话到这里,祁衡屹会挂掉电话,可是过了十多秒,手机显示还在通话中,他问道:“还有什么事吗?”
祁衡屹:“没事,挂了。”
黎枫:“好。”
祁衡屹还是没挂电话,又过了几秒,“你。。。别想太多,有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黎枫突然明白了他为什么没挂电话,祁衡屹以为他因为他外公的病情心情不好,在想怎么安慰他,想了这么久,只想出一句“别想那么多”,黎枫想象一下他在电话那头纠结苦恼的样子,忍不住想笑,轻声道:“好。”
祁衡屹听出了他声音里的笑意,这回电话秒挂。
黎枫看着黑掉的屏幕,又笑了笑,他突然觉得脚下的这条旧青石板路也不是那么难走!
回到何家,黎枫帮忙把何庆泊的点滴重新挂好,何女士看看他以前住的房间,又看看他,欲言又止。
黎枫:“没事,我就在这里住,外公晚上得有人看着,你和小姨去好好睡一觉,我和爸轮流守着。”
黎爸:“你今天坐了高铁,应该累了,你现在先去休息,到了下半夜,我叫你。”
黎枫点点头,推开了那间他住了两年多的房间,他这会的情绪比刚到宜市那会好多了。有些事过去那么久了,逃避不是办法,大家心里有根刺,时不时扎一下,挺糟心的,既然回来了,那就直面过去吧。
卧室基本没变,书桌上他用小刀刻的那只乌龟还在,十多年过去,看上去更加憨傻了。抽屉里,他珍藏的漫画和某个球星的周边也还在,他甚至还在抽屉里找到了一本作文本,开头第一篇就是我的梦想。
初一的他用端正的笔迹写道:
我的梦想是做一名医生。
上个周末,外公出去钓鱼了,我偷偷跑出去买炸鸡。在炸鸡店门口的街上发生了一起车祸,一个阿姨被撞得流了好多血,痛得嗷嗷叫。我想帮她,但我手里只有炸鸡,阿姨那会应该不想吃炸鸡,我不知道怎么帮她,最后把炸鸡袋子里配的纸巾递给了她。
就在我努力想怎么才能让阿姨不那么痛时,救护车来了,一个身穿白大褂的年轻男医生从救护车上下来,神色焦急,大踏步朝阿姨跑来,蹲在阿姨身边,一边温声安慰阿姨,一边动作俐落地帮阿姨止血。
在医生的安慰下,阿姨不哭了,脸上的痛苦表情也变弱了。旁边有个姐姐小声说了一句“这个医生好帅啊”,阿姨一下子开心起来,捂着流血的额头,笑道:“帅吧?这是我儿子,今天刚好他值班,真巧!”
夸医生帅的姐姐红着脸跑走了,周围人笑了。
虽然这个事以喜剧收尾,我也已经不记得那个医生哥哥长什么样了,但是在阿姨最需要的时候,那道身穿白大褂从天而降的身影深深地印在了我的脑海里。
长大后,我也要做一个身穿白大褂救死扶伤的帅哥医生!
黎枫越看越想笑,忍不住拿手机出来把自己少年时的大作拍了下来,发给了祁衡屹。
是的,就是这样,要笑,要开心,毕竟能完成自己学生时期作文里的梦想的人不多,黎枫告诉自己。
黎枫在十多年前睡过的床上躺下,床还是那张一米五的木床,但何女士把床上的被褥换了新的。黎枫躺在床上,点开微信,看到祁衡屹给他回了个微信自带的竖起大拇指的点赞表情。
黎枫猜他的微信表情列表里一定没有表情包,从微信众多的表情包里挑了一个松鼠呲牙笑的表情包发过去,想着祁衡屹看到这个表情包的表情,慢慢睡着。
祁衡屹的微信的确没有表情包,给黎枫打电话的时候察觉到他情绪比较低落,他本想安慰他一下,但他没有这样经验,挂断电话后,他有点不放心黎枫的状态。
这套大平层,自买下后,他就一直一个人住在这,也不觉空旷冷清,今天晚上黎枫不在,只有他一个人,他突然就觉得房子有些冷清。黎枫在的时候,房子也就是多了一个人,但那氛围好像多了好几个人。以前,他在分局太忙,或者忙到太晚,他就直接睡分局,但自从黎枫住进来后,无论忙到多晚,他都会回家。
祁衡屹坐在阳台,一只手搭在沙发扶手上,一只手夹着一根烟,垂眸看着旁边那张黎枫最爱坐的长颈鹿造型的椅子。
这张椅子是他当初搬进来的时候,徐耀明故意恶搞送给他的,美其名曰:“你这装修风格太性冷淡了,送你个萌萌哒的长颈鹿,中和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