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林妙意被逗得笑起来:“长嫂你看,她这才去了尼寺几年,都开始说些什么傻话胡话。”林却意猛地坐直身子:“阿姊你不懂!”她或是起了另类解庚的乐趣,又开始为旁人解起来:“好比阿姊掷出的是夕颜花,这可是说日后三姊能得人朝夕爱护。”正在吃着消夜果看经学文章的林卫罹和林卫隺注意到这边动静,倒是极为捧场,都掷出庚骰要六娘来解。林卫罹掷出雁,林卫隺掷出山。林却意极为认真的沉思一会儿,才道:“唔四哥将来要去南边。”说到林卫隺时,却拿不定主意的支支吾吾,脑瓜子里只蹦来一个曾在书上瞧来的典故,“五哥五哥莫不是要去学愚公移山?”因大雁要南飞,四哥便是要去南边;因只能想起愚公移山,五哥便是要去愚公移山。两位儿郎笑着走开,不过能逗得这位妹妹开心也是好事,他们知道六娘不愿待在尼寺,那里无趣的很,不知被憋成什么样子。谢宝因闻见这些欢声笑语,也逐渐放下心来。在这里的人都已试过年庚,没来玩闹的林却意忽然盯着坐席那边的女子,起身拿上庚骰,蹭在女子身旁:“要不长嫂也来试一试年庚玩?”谢宝因将账目卷起,拿算筹筒压在上面后,推至几案一侧,眼神柔和的看了眼六娘,然后伸过手去。在谢府时,她陪谢珍果玩过几回,但只当这是个解闷的玩物,辞旧迎新的时候,谁来敢触别人的霉头?故而这类解庚大多都是些好话,掷下也没有什么意思。林却意赶紧将庚骰放入女子掌心,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谢宝因握住,手轻轻在几面扫过,骰子应声落下,翻滚几圈后,露出的那面所绘的是林却意凑过去仔细瞧了瞧。还未瞧清楚,巷道里开始热闹起来,仔细听去,是孩童在叫卖痴呆,望来年更聪慧。这夜,建邺城内的各坊门也会彻夜不关,驱傩之人击鼓吹长笛,瘦鬼染面惟牙白,由明德、通化、延平等建邺十二城门出发,进入各坊的街头巷尾,意在驱除疫鬼等阴气之物。林却意拉着林妙意、林卫罹、林卫隺出去家门外看驱傩。没多久,林业绥也回来了,眼中倦意极重,不知那舍人是否还额外说了些什么话,可在瞧了眼矮几上的庚骰后,温声开口:“年庚试的如何?”谢宝因将侍女已盛好的咸茶递给男子,想起六娘那些话,笑着答道:“三娘是夕颜花,六娘是只飞鸟,卫罹是雁,卫隺是山。”林业绥捡起庚骰,安静听女子津津有味的说完:“那幼福呢。”谢宝因难得掷到一个自己觉得好些的,笑吟吟道:“蜜饯。”但是不知林却意会如何来解这个庚。【?作者有话说】hhh六娘解庚有一套吾生梦幻间,何事绁尘羁:出自陶渊明的《饮酒其八》。击鼓吹长笛,瘦鬼染面惟牙白:出自唐代孟郊的《弦歌行》。试年庚是宋朝除夕的习俗,我参考并改了下。驱傩最早记载在《后汉书礼仪志中》,后面唐宋都有。“小儿卖痴呆”也是宋朝除夕的习俗。伤好没好
自明德门而入建邺城的驱傩大队,在吹拉弹唱的乐声之下,手舞并足蹈的走进长乐坊那条最宽绰的巷子。林却意六岁被送去尼寺后,便再也未曾瞧过这热闹好玩的驱傩,此时站在家门口,亦成了巷子里拍手叫好最起劲的那个。林妙意瞧着这个妹妹,眼里也生出疼惜,六娘从前还在府中时,即使自己满身是病,哪怕每日被药汤淹着,可嘴角的笑和那眼里的纯真善意却仍是熠熠发光,发觉她不爱出院子,也不爱笑,隔几日就要去东边屋舍陪她,一陪便是整整一日。那是过去的十一载里,她为数不多能去回念的日子。“阿姊,你快瞧啊!”林却意抬头见一双映着火光的望着自己,伸手推了推她,边蹦着边伸手指向巷头,“傩翁和傩母在打无常鬼了!”走在最前头的有一男一女,分别戴着老丈和老媪的面具,被称作傩翁、傩母,身旁围绕着戴小孩面具的护僮侲子,又各有戴鬼怪面具的人,游行时便要打这些鬼怪。此时有一个正在挨打。林卫隺搭腔取笑道:“明明是个长舌鬼。”林却意:“无常鬼!”林卫隺:“长舌鬼!”两人争辩不下,要林妙意和林卫罹帮忙分出个子卯来。这姊弟两个齐声道:“鬼。”兄妹、姊弟全笑成一团,驱傩大队经过她们这里时,几个奴仆快速的敲打竹筒,驱赶鬼怪,不让其有靠近之心。几位郎君娘子看完驱傩回来,西堂北面所放置的那座饕餮纹漏刻壶口露出刻度,已经是夜半,整座建邺城钟鼓齐鸣,如此便已是正式迎来新岁。奴仆们跪下磕头拜岁。他们也赶紧行礼去向长兄长嫂行礼拜岁:“福庆新日,寿禄延长。”谢宝因拿出几个早备好的金兔金狗,以郗氏的名义送给他们。毕竟家中还有尊长在,这礼不该他们来受,既代为受下,年礼自也要以那人的名义送出去。林业绥从小住在西边屋舍,十岁为父守孝三载,不曾出过孝屋,十三岁又离家,故与这几个弟妹感情不算深厚,也知他们畏自己,说了些诫言便起身离开。谢宝因发觉后,跟着起身。林业绥停下等了几瞬,伸手去牵:“不与他们玩闹?”谢宝因回握男子的手,眸中散着笑意:“我怕郎君一个人太冷清。”林业绥无奈一笑。新岁一到,林却意、林妙意以及林卫罹、林卫隺都合该回自己居室去睡的,只是林却意的精神头还在,偏拉着兄姊也不准睡,陪她玩牌贴,像是怕来不及,要一夜就将所有好玩的尽数玩尽,又恐是怕往后再不能有这样跟兄姊开怀的时候,不论做什么都要在一起才好。西堂以十二扇的花卉草虫蝈蝈围屏隔作两边,谢宝因和林业绥在靠西的那边谈着话,听见另一边的声音,心里面的那个主意就跟生根发芽一样,再也拔不掉。“六娘去尼寺这几年,身体瞧着要好了些,要不寻个日子请疾医来探下脉。”身为长嫂的她仔细斟酌着措辞,怕哪个字说错便会被人误解,连男子的神色也不敢去瞧,林却意是被送去了尼寺,身体才好起来,她硬要留下,难免会被人怀疑有何心思。仔细想了想,又道:“怎么说也是林氏的女郎,要是已经好转,留在家中先住着,我也定会仔细照看,要身子又差回去,再送回尼寺也不迟。”想起郗氏,谢宝因心里又打起退堂鼓来,刚要摇头叹气作罢。林业绥思量半晌,将围炉边炙着的洞庭橘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