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熜叹了口气:“你知道,现在众臣都认为朕似有宿慧、聪颖非常吧?”
朱清萍想起他几乎醉心正事的那种成熟感觉,点了点头。
“朕是皇帝,朕在众臣心目中的印象越聪明越好,你懂吧?”
朱清萍再点头,殊不知众臣不一定这么觉得,但她当然是站皇帝这边的。
“可朕在学问上其实还很浅,偏偏现在已经有的筹谋里,朕一定要学问精深才行,而且不能是慢慢向臣下学习。”朱厚熜是无法对他解释其中讲究的。
找杨廷和这些人学?那就失去了将来在这方面做出点什么成果的主动权。
真找王守仁学?理学门人会集体跳脚的。
找严嵩这样的人学?不行,那哪里比得上本身就深不可测带来的威压?
从这个角度去考虑,就连潜邸旧臣也一样。
装就装彻底。
所以不如让朱清萍去帮自己啃一啃最难的那些关,由她白天没事的时候先读通,然后晚上两人再讨论。
至于这样能不能达到把这个时代的儒家学问研究到一定水平的目的,朱厚熜是按自己需要去做事的,自然有他的学习方法去做归纳、分析和演绎注解。
本身他们现在也都是按照自己需要去注解经典的。
能有一定水平时,平常自然能通过零碎的点,以各种形式从各种人那里“考较”出一些他们的见解。
飘不飘的,总要试一试,这个事如果做成了,那效果非常强。
朱清萍还是不理解,但她很听话:“奴婢一定尽心研读……”
朱厚熜满意地点头,然后伸手自然而然地在她头上揉了揉:“相信自己!朕再去补一会觉。”
朱清萍呆立原地:明明我大,怎么能自然得像是长辈鼓励小孩子一样呢?
她低头看了看纸上的数目,感觉脑子有点晕。
那以后,白天多了一桩事,读书。夜里也多了一桩事,陪皇帝读书?
为什么非要通过自己来一起学?
她就是想不通这个问题,因此越想越多。
而殿角官房里,传来了微弱的水声。
朱清萍偷偷往那边瞄了一眼,同时抬手理着自己刚才被揉乱了一些的头发掩饰心绪。
刚放完了水的朱厚熜就在她视线里毫无杂念地准备去补觉。
他现在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学问这件事,朕要悄悄研究,然后惊艳所有人。
好不容易拥有一颗顶级脑袋瓜,我能像半听天书似地被人糊脸?
现在朝堂里,哪个不是顶级脑袋瓜?
前有钱宁、江彬案件被杨廷和设局,后有经筵辩经听不全懂。
这样下去真能驾驭好这嘉靖一朝层出不穷的人精们?
天才般开局的朱厚熜已经不能容忍自己在任何外臣面前展露出弱小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