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没有感谢一下灯哥?”凌汀懒洋洋地问。“他一到医院就急匆匆地走掉了,刚刚发了条微信问我有没有带钱,我说咱们带了。然后他就说要去加班,没给我表达谢意的机会呀。”潘妍觉得手脚发胀,丝毫不想动弹。“这几天遛狗的时候遇到他,我真得好好谢谢他。”“啊,忘记联系阿芙的家人了。”凌汀突然弹起来,坐直身体。“刚刚我给白晓川打电话,没人接听。你知道阿芙她爸妈的电话吗?”潘妍今天不适合给别人打电话,早起至今,打了四个,三个都是做了无用功。“我问问我爸妈,有没有她公公婆婆的联系方式。”凌汀起身,晃晃悠悠地挪到人少的地方去打电话。潘妍靠在椅背上,耳边嘈杂的背景音渐渐变得像是催眠曲一样绵柔,她正要跌入黑甜乡之中,发觉有人再用力摇晃她。“醒醒,妍妍,你怎么在这里?”潘妍睁开眼,林如松正一脸关切地看着她,一时她有些分不清这是梦境还是现实。“阿芙生了急病,我和小汀子送她来医院,早上给你打电话,你没接。”潘妍打着呵欠说道。“我一直在手术室呀,阿芙生了什么病,严重吗?”潘妍清醒了一些:“我也不知道,她说她是痛经,可我看着不像,在她家时她就已经晕过去了。”林如松正要说话,只见手术室门口的红灯熄灭,为姚斯芙做手术的医生走出来,潘妍忙迎上去。“王老师,里面的病人怎么样了,她是我的朋友。”林如松急切地发问。“哦,里面那姑娘是输卵管妊娠破裂,失血过多,还好送得及时,不然这姑娘可就没了。”王医生摘下口罩:“现在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不过要好好调养才行,得住院观察一阵子。你稍等,我给她安排个病房。”“哎,谢谢王老师。”林如松笑容乖巧,送走那位医生。“什么叫做输卵管妊娠呀?”潘妍有些不太理解。“就是宫外孕,看来真的好凶险。”林如松既是后怕又是痛心:“可怜的阿芙,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她那么喜欢小孩,生娃的计划又得推迟了。”潘妍跟着林如松,来到姚斯芙的病房,她依旧昏睡着,面色苍白。潘妍摸摸她的手,又恢复了正常的体温,终于松了一口气之后,潘妍想起凌汀还不知道人已经送来病房这件事,忙给她打电话。这时,她看见一个身穿白大褂的男生走进来,对她挤挤眼,然后蹑手蹑脚地向背对着门的林如松走去。“哎!”她不得不提醒林如松。林如松转过身来,被走到她身后的人吓了一跳:“要死啊你!又跑来吓我!”她还算有一点理智,顾及到病中的姚斯芙,压低声音狠狠骂道。“小松鼠你怎么这么暴力,我就是见你过来我们这栋楼,来收过路费而已。”那个娃娃脸男生嬉皮笑脸地坐在空病床上。“滚回你的口腔科,去向你的锤子电钻收过路费吧。”林如松没好气地打发他走:“你要是把我朋友给吵醒了,小心我敲掉你满口的牙。”“没关系呀,牙掉光了我就吃流食。”那男生的脾气甚好,乐呵呵地掏出两杯蔬菜粥:“你还没吃早餐吧,要不要陪我这没牙的老头子喝粥呀。”“这都十点多了,吃哪门子的早餐?你别在这添乱,我刚下手术台,正累着呢,没时间理你。”那你还在这和他吵得乐此不疲?潘妍在心中默默吐槽,觉得自己有些隐隐发光。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继续留在这病房里,她只盼着凌汀回来,可是这家伙不知迷失到了哪里,迟迟不见踪影。她不得不将林如松拉到一旁:“这是谁,怎么称呼?”“不用理他,你就当做屋里闯进来一个跳马猴子就行。”林如松的嫌弃之情溢于言表。“喂,小松鼠你的形容方式真是奇特,我明明是那么安静的一个人。”那男生大言不惭地描述自己。“我叫薛挺。”他突然对潘妍说。“阿芙的爸妈和公婆一会就到,我们在这里多陪她一会。”凌汀急匆匆地走进来,也没有仔细看病房中的人员构成,说完之后,她才愣住。“你怎么在这?你的办公室不是在二楼吗?”她问薛挺。“你们认识?”林如松十分吃惊。潘妍突然想起了什么,却又一时抓不住头绪。“猴表妹,你也过来啦?”薛挺欢快地招呼凌汀。“你在胡说什么?”凌汀疑惑地看他一眼:“这是我舅舅家的表哥。”她特意冲着潘妍说。哦——潘妍恍然大悟,这就是一年前凌汀要介绍给她的高富帅表哥呀,现在看来凌汀倒是没有夸大其词。薛挺身高不低,长相不错,唇红齿白阳光灿烂的。就是这性格有些跳脱,不怎么正常,而且看起来他对林如松很感兴趣。只是看林如松的反应,他还有一段路需要走,何况林如松还有她那个饭搭子呢。凌汀说完话之后便迅速反应过来:“你什么时候想返祖都可以,想爬竿子就爬,想上树就上,只是别拉上我。”薛挺无辜地一摊手:“你别怪我,都是小松鼠在诋毁咱们家的血统。”“小松鼠?”凌汀闻言望着林如松:“我记得半年前我还对你说过,我家亲戚来人民医院,让你这地头蛇好好照顾他。”“哦——是他呀,我那会太忙,都有些记不得了。”林如松心虚地低下头:“不过你不用担心他,他生存能力超强,而且我把他照顾得可好啦。”潘妍看着那两杯蔬菜粥,心道林如松这话真是彻彻底底地说反了。“好啦,我要回去了。”薛挺向她们摆摆手,然后转向凌汀:“今天晚上回我家去吃饭吧。”“我再考虑考虑。”凌汀突然面露难色。“我都和爸妈说过了,不让他们催你去找对象。”薛挺还想再补充,然后被凌汀一巴掌拍出门外,只得忧伤地飘走了。☆、体制内的体力活十几分钟之后,姚斯芙的家长们匆匆赶到医院。她的妈妈看见病床上的女儿当场落泪;婆婆则是掏出大包小包的生活用品,颇有在此安营扎寨的架势;姚爸爸激动地拉着潘妍几人不住道谢;她的公公——也就是凌汀所谓的大表哥,第一时间冲到护工中心去请了两位经验丰富的专业护理人员。看到她的家长帮她打点一切,潘妍终于放下心来,她叫上凌汀,准备撤退。这时,姚斯芙的婆婆追到门外,小声叫住凌汀:“小汀,真是多亏有你们这些好朋友们送斯芙来医院,这孩子的罪受的呀,真是可怜。”“阿芙现在已经没事了,嫂子你们也别太担心。不是说晓川今晚就能赶回来么,让他照顾阿芙就行,你们几位也要保重自己的身体。”凌汀对着与她父母同一年龄段的表嫂闻言安慰道。“那个,我问你一件事。”白晓川的母亲面色微赧,吞吞吐吐地开口:“斯芙这次生病,对以后的影响大不大,医生做完手术之后有没有告诉你们?”“哦,”凌汀笑笑,在旁人看来十分正常,可是在潘妍、林如松的眼中,她分明是在冷笑。“医生说阿芙的身体一向很好,应该可以恢复到原来的体质,对以后怀孕生子什么的不会有太大的影响。”“哎哟,那真是太好了,斯芙的身体没事就好,你们几位也辛苦了,我叫司机送你们回家。”白晓川的妈妈明显松了一口气。潘妍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她更关心儿媳妇能不能生育,林如松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一下子沉下脸。潘妍怕她当场发作,忙拉她向电梯方向走去。“谢谢嫂子,我们三个去吃午饭,就不麻烦你们了,您快请回,再见。”凌汀干脆利落地拒绝姚斯芙的婆婆,三步并作两步冲进电梯里。